被时光消磨

    女孩最初有一个北京的网友，网名已经记不清了，之所以还记得有这个人，是因为他把那个注定女孩悲喜的男孩介绍了给她。
    开始和男孩的交往算是插科打诨笑料不断的那种罢。男孩常拿一些俏皮话逗得她独自在电脑边笑得花枝乱颤，然后竭力的想些绝妙的话回敬他。某次聊天时女孩被男孩封作“损遍天下无敌手厚黑会会长”，于是会长的称呼就此被男孩沿用下来，女孩顺势“招聘”男孩做了“扫地的”。那时候只是喜欢和对方没有压力畅所欲言的感觉，彼此间丝毫没有谁觉得对方有多重要——不若后来般无论何时上线只为看他（她）在不在——那时候的相处是轻松随意的。
    男友在女孩失了业之后放弃了她。女孩纤细而坚强，仿佛扔掉一件衣裳般尽量不形于色。
    男孩还是发现了她些微的变化。问她最近去街上逛着玩了么？
    女孩说没有，最近会务比较忙嘛。嘿嘿！
    男孩说可惜了，这么好的春色不踏青真浪费，如果我在你身边，拉也要把你拉去。也算给咱会职工谋点小福利。
    女孩说你拉我也不去。
    男孩问咋？
    女孩说我看到街上连在一起的影子就恨不得掐死他们。
    男孩沉默良久，引开了话题。
    
    后来男孩渐渐和女孩开起玩笑来，见面打的第一句招呼是亲亲。也时不时的打两句改编了的诗词：“QQ妹妹千万个，不及会长待我情”、“昨夜饮酒过度，误入QQ深出，呕吐，呕吐，惊跑MM无数。”
    女孩假装讨厌的打给他一串“去死！”
    男孩当然不会去死：会长，增加点工资吧，俺最近要娶媳妇啦。
    女孩故做惊奇：什么时候泡了个嫂子呀？说明白了我代表咱会给你送彩礼去。
    男孩说，泡什么呀泡，嫂子纯粹是幌子？连写八字的笔都不知道在哪藏着呐。唉，可怜以前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贼心贼胆都有了又找不着那个人了。最可气的是某些人偷走了我的心还楞装傻子。
    女孩哈哈大笑：你就贫把你，赶紧去给我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喽，今儿个接见日本损人大师，可不能怠慢了。
    男孩：好勒，包您满意（屁颠屁颠地拉着没毛的笤帚走了）1
    女孩肆无忌惮的大笑引得身边的网虫侧目。
    
    女孩在家呆了半年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心情越来越低落，上网也越来越频繁。相反，男孩因为调换了工作地点，上网的机会反而越来越少了。女孩发现自己开始想念开始关注。
    又一次在QQ上碰面的时候，男孩跟女孩笑着打招呼：亲个，会长老~~~~
    随即又发过一条信息：~~~~~~~婆~~~~~~~~~~~
    女孩不语。
    男孩：怎么了？会长？生气？以前没这么小气啊，嘿嘿。
    女孩沉吟着，不是小气，是我真的有点想念你。
    男孩例外地默然着，半晌才说：精灵，我不想欺骗你，我的网龄比你长得多，我在网上经常这样和人开玩笑甚至骗别人的感情。之所以和你说真话，因为你是我聊的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多一个被欺骗者，少一个真正开心的朋友。
    女孩平静地看屏幕。
    男孩接着解释，你想想，我完全可以装的欣喜若狂，这对我有什么坏处？正因为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同，我才不想骗你，你明白么？
    女孩说我明白。你真好，呵呵。但是有人呼我我得下去一会。拜拜。
    
    不久女孩面试通过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欢欢喜喜地来上网。男孩不在，信箱里有他的一封信安静的躺着。
    以前女孩总是用会长的权利强迫他写信，男孩不喜欢MAIL来往，他是那种快餐式的人，强迫来的信也只是寥寥几句。女孩打开，这次居然需要用到滚动条了。女孩细细的看着，生怕错过一个标点。男孩在信里重复着上次的话，并且请求能继续保持最好的朋友关系。
    女孩看得微笑着流泪。
    她在回信里写到：别看了你，会长哭了你还不赶紧弄水洗脸，一会跟我比损的人就来了，我要因为精神状态不好，输了比赛你担当的起啊？……
    
    女孩以为就此打住了。
    几天后在网上，女孩开朗的对男孩道了声HI！
    男孩笑嘻嘻地：会长……老婆……
    女孩愕然。怎么还是这样？
    男孩突然很严肃的：精灵，我问你一件事，你真的哭了？
    女孩茫然。是啊，怎么了？女孩子爱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男孩：那我可以收回那封信的话么？
    女孩僳然，什么意思？
    男孩：以前有个女孩为我哭过，可惜我当时年少轻狂没有珍惜，错失了这份真诚，不想再错失你，再有，就是这些天我也总不自觉地想起你。
    女孩陶然……
    
    男孩和女孩开始恋爱，抑或者说是网恋更合适。
    第一次在OICQ自建聊天室里私语时，男孩对女孩说，每天我从县市赶回地区办事处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车窗外总有颗星星跟着车走，我觉得那就是你在看我。女孩说，荆珂，你真是我的荆珂，你微笑着微笑着就割去了我的心，可怕的刺客。
    男孩喜欢打女孩的传呼留上两句简短的暖心话：“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陪我去晒月亮吧”；女孩喜欢在闲暇的时候给男孩发短信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每天只想你一遍”……女孩跟男孩电话，天天晚上接通那遥远的地方。女孩在电话里有时候也不叫他荆珂，管他叫小猪猪，男孩经常故作威严的考问她，你的猪语过几极了？然后哼哼的叫几声。男孩的声音干净清透，和感觉中的一模一样；男孩喜欢听女孩撒娇的声音和尾音向上的轻笑……甜蜜的时光总是很快，恋爱的人知心话儿又多，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迎来了黎明。
    
    很快这种相恋方法的弊端开始暴露，两个不是很富有的人开始疲于应付话费和网费。男孩开始动员女孩去找他。女孩没有家人，一直都是自己谋生的。男孩觉得两个独立的人合并起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女孩不答应。
    男孩说我不是骗你，也没有存什么不轨之心。
    女孩说我知道。
    男孩说我不管你什么样子，你知道我不在乎样子的。
    女孩说你不会失望。
    男孩迷惑不解问那为什么？
    女孩说，现在我们见面的时机还不成熟，任何感情都有一个成长阶段，我们现在不可否认很甜蜜，但是这是恋爱初时的激情，过后呢？平淡下来后我们还能彼此这样相吸么？如果是，当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后悔晚了就。
    男孩气苦，你说怎么办？
    女孩沉吟了良久，终于说：一年吧，我们一年为期，一年后如果我们还保持这样的挂牵，我随你到什么地方都情愿！
    
    男孩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法。可悲的是正如女孩所料，两个月过去，几乎所有和荆珂有关的事物都在逐渐消退。
    女孩有时候会怔怔望着电话，想念着那个熟悉得脱口欲出的号码。伸出手，再蜷缩回来。也许 她也再想自己的选择是错还是对，是该庆幸提早发现，还是该哀伤错失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