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苍白的脸庞仿佛更苍白,瘦弱的身躯仿佛更瘦弱,站在一片烟雾中施施然向安然招手,说道:我要回去了,安,我去看看娘娘。
烟一向称抚养她的老太太做娘娘。
安然皱着眉从床上爬起来:娘娘已经死了,你去那里找她?
烟浅浅地笑着:我有办法找到她,这是秘密。
烟说着作势欲走,安然心头蓦地涌起一阵烦躁,不由分说反手抓向烟的手腕,却已晚了,安然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张床铺,烟已消失无痕。身边蛤蟆一样爬着那肥胖的男人,呼噜呼噜的响鼾扯得安然一阵呕心。安然转身想吐。这个猪!
胡乱拉上胸衣和内裤,安然推醒男人对他说:你该走了。
男人的睡眼还惺忪着,摸过手机要看时间。安然一把夺过:“不用看了,现在3点半。”
男人嘟囔着:“你丫神经病啊?这时候怎么走?”
安然抓起男人的衣服扔在他身上:“走,我不接了。”从烟走了之后,安然开始渐渐带客人回来过夜,这样可以节省客人开房间的费用,安然也可以多争取点收入。
男人边穿衣服边恨恨地咬牙切齿:“我靠,你以后别想再做我的生意。当自己是什么贞节烈妇,几吧算啥东西!”
安然转头拉过皮包劈头盖脸砸向男人,男人反手格挡着摔门而去。
呆呆地跪坐在床上。烟?那个柔弱的被爱情迷离了双眼,即将硬着头皮做母亲的小女子。烟的眼泪、烟的微笑、烟洗过的衣服和带了烟味道的饭菜,还有烟眼底愈来愈浓重的忧郁,毛片般一一在安然眼前划过。不祥充斥了整间屋子,安然几乎被这些看不见的气氛压迫得死掉。
拿起电话拨了烟的号码。安然耐心听呼叫铃音一声声嘀着,没有应答。不禁慌乱起来。在家的时候烟晚上是从不出门的,何况是在天毫常去的地方?怀孕已经五个月了的烟,挺着肚子现在又能跑那儿?
安然抓起衣裙冲出卧室。
烟的房子在碧云小区。安然踩了脚踏车赶到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是哪一栋哪一门哪一户。擦擦额头的汗,按电铃叫醒看门的保安,一个白净的小伙子。他看着她,很有点警惕性的意味。“这么晚了你干吗?”他不开门,隔着栅栏问安然。
“我找人。”
“谁?”
安然不禁烦躁起来,挺好一小伙子怎么这罗嗦!“你知道那个女孩么?整天带一小狗的那个。”
“是那个喜欢穿白衣服的?”男孩眼里有一抹亮色闪逝,接替而来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意味,“老公经常不回家那个?好象怀孕了呀!”
安然噎住,涩涩地胡乱应了一声,转开话题问:“你知道是哪栋楼哪一家么?”
男孩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们很要好是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她。看你一个女孩家也不象坏人。我带你去。”
安然感谢着主造人时赋予人性的善良与天真,跟在男孩身后疾步走着,有点不安。真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而烟正在酣睡着;可是还没走近烟的房门,已经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煤气……男孩惊悸地摸出身边一大串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烟平静地仰卧在沙发上,闭着眸子,瘦瘦的身子仿佛要化掉在那白色的棉布睡袍中,睡袍的下摆已经一片殷红,象一朵朵妖娆的牡丹花绽放于生命的苍白无力。黑发顺着沙发扶手一泻而下,一径垂在身边僵硬的狗儿身上。安然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地奔近顺着沙发滑下去,眼神渐渐散乱。
直到男孩冲进厨房关掉煤气闸,打开每一扇窗并拨了急救电话,安然还在混沌着。一刻钟后,救护车尖利的鸣叫将安然从绝望中拉回现实。
轰鸣(凋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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