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的香味

    今天，终于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镜子里的我，已不再拥有一头柔顺的长发了，取而代之的是想也不曾想过的短发。
    很短，短到让那些爱死长发的女子可以连哭三天三夜。以为面对陌生的自己，多少也要有一点伤心，可是，我真是错了，对着镜子，揉了揉脑袋，我竟笑了，笑到最后，只说出一句：“总算，找到你了。”
    人的潜意识是有意思的。多少年以来，一直觉得自己的头不够让自己满意。搞不清什么原因，留着别人眼里正常的并且中规中距的发型，听着别人对自己的惯常评语，总有些说不出遗憾。走在城市的人海中，我压抑的就要窒息。我是谁呢？我要做的是什么？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我自己？
    每个人大概都这么问过自己，可是，又都很难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男孩子给不了我答案。他们欣赏的，是糊涂到扶不住自己，只想要一个依靠的女子。我的长发飘过他眼前，慰藉的，不是我的心。而当我垂着一头长发拒绝过往的感情，负罪的，竟是自己。
    夜里长发缠绕我的脖颈，一次次逼我从梦的自由里走出来，它像现实一样，阻止我飞翔。我的泪总是大滴大滴的坠到枕头上，还是想要一个答案：“在哪里可以找到自己？”
    春节之前，想有个了断，我不想再糊涂着走到下个世纪去。发屋年轻的老板看看我，问了一句：“要个短的，是吗？”
    我想他大概以为我正失恋，不过，我还是点了头。
    闭着眼睛，等着最后的自己，有下了巨额赌注的感觉。老板也沉默着，像看一场巨赌。
    睁开眼时，我闻到了自己发出的奇特的香味，像从广阔的草原上，摇曳的青草发出的召唤。我的脸散发着明朗的光辉，平生第一次的清醒感觉。原来我只是要自己飞，飞的自由自在，不为什么束缚自己的翅膀。原来我要飞起来时自己呐喊的声音，不为别人的表演而停留眼光。
    我要我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肩膀。
    脚下的残发像将化的雪。
    感谢它的离去，带来了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