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引产”(1)

     接管计划生育遇到的第一件事：
     书记通知我明天要出差，我感到非常的惊诧，因为我从来就不需要出公差，听他解释过之后我才明白，因为是张**在例行查体之前回了老家，一直没回来，传闻她是怀孕之后走的，目的是为了逃避计划生育，若真是那样，问题就严重了，我这个“妇女主任”也有责任，我分管车间的计划生育和女工工作，什么权利都没有，也就是起一个监督的作用，权力在车间，主要责任也在车间。
     今天一早六点到车间集合，刘师傅开车，书记，工会主席，加上我，顺便搭车的还有工会主席的老婆，她还牵了一个狮子狗，像一个贵妇人。其实我们原来是邻居在一栋楼里生活了好几年，但平时见了如同路人，因为她是一个过于讲究的人，从来不会邀人去她家，她也从来不上别人家，尽管她任何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她虽然也善解人意，也非常有修养，但却绝不向人敞开心扉，保养得也很好，本来四十岁的人看上去绝对不像，车上只有我们两位女性，所以一路上彼此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跟她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好在一个小时后她就下了车。
     以后的路很漫长也很寂寞，偶尔书记开个玩笑。
     据说张**躲在郯城的婆婆家，我们打听到她所在的村子，街道两旁是各类摊贩，看上去买卖兴隆，汽车在稠密的人Qun中慢慢前行，正在这时一个头戴孝帽子的男人的脸，冲着我们汽车的窗玻璃敲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走，一刹那我认出来，是张**的丈夫，我脱口而出“快，快，是他”，汽车停下来，工会主席跑出去，我们一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跑过去，原来是他的奶奶去世了，今天出殡。
     书记委婉地说“来看看张**，因为张是我们的职工，这么久没上班了，不知身体怎么样”。其实话是这么说，她丈夫知道是怎么回事。起码一看到我就能猜到。而我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看到他家遭此不幸，我们的到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把我们请到里边，他的母亲跟我们一一的握手，同时还一再地说着“谢谢单位的领导，还特意的赶来”，之类的客气话，她的谢是真诚的，我受之有愧，书记，工会主席和我，我们随上了六十元钱，赶上了，难得这么巧。
     他领我们去他姐姐家，说张在那里，书记和主席买了一些礼物，我们一进去看到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所传不虚，张的脸上已经隐约可见妊娠斑，她的形体也有了较大的改变，腹部已经稍稍的凸出了。她看到我们，赶紧进里屋找到一个肥大的衣服套上，嘴上说有点冷，我突然从内心里很可怜起她来，我们寒暄一下，坐下不久，她的大姑姐就赶了过来，这是一个见多识广，能言善辩的女人，她是特意从海南奔丧回来的。我也是从这时才认识了书记的“口才”和“原则性”，领导干部总是不同于我们，经过艰苦的，耐心的。拉锯式的较量，终于他们摊牌了，“事已至此，你说怎么办吧”，书记斩钉截铁地说“做掉”。
     按说怀孕是喜事，添人进口，可是对于他们这一份早到的礼物，却是灾难，也就是说，张不可避免的要遭一遍罪了。
     其实他们结婚两年了，这是第一个孩子，张的实际年龄已经够了，但是以前张考学时把年龄改小了 没有再改回来，现在户口上的年龄还不够，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悲耶，幸耶，无从知道。
     最后书记和他们约定再过两天，我们再来陪他们去医院了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