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引产”(2)

     隔了两天书记叫我到办公室说：“明天你和工会主席去把那件事办了，都说好了，我就不用去了，引产很快的，当天返回来有点紧张，第二天就可以回来了”，我觉得心里没底，但是既然书记这么安排了，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回去准备一下，这次没有专车了。第二天一早六点就从家出来到车站去等车。一路上风尘仆仆，赶到郯城，我浑身冻得打哆嗦，我们在路边店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去找他们，工会主席记住了大街的路，而我刚好记住了小胡同的样子，我们很顺利的找到了他们。
     这时已经下午了，要引产还要到几十里外的县城去，今天只好在他家附近找一个旅店住下，非常简陋，少不得将就一宿。
     晚上她老公跑到旅店来跟我说，他想保住这个孩子，问我有什么办法。我想了一下说：“首先，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有熟人，可以开出证明的话，证明张**身体太弱，不能做引产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因为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三个流产了），你有这个证明，我们就回单位如实汇报，人命关天，不是儿戏，但是单位不是那么好骗的，肯定让你们回去，再去别的指定医院检查，起码有两个以上的医院证明才可以过关，但这样做的后果仍然是伸着头认罚；其次，如果你有熟人，肯为你帮忙，引产时叫小孩活着出来，我们不见，只当不知道，几年后你再抱养这个孩子，但有一点，现在一家一个孩子，这样不足月的孩子，先天体质智力都会有影响，万一孩子不健康，你这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再次，你把小张藏起来，我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无处去找，但是结果还是要罚，轻则罚款重则除名，她当初为上学改了年龄，现在再因为早生几天孩子被除名可划不来，现在计划生育是一票否决，你们违反了计划生育，总厂要罚咱们厂，咱们厂就要罚我们车间，影响太大了，你们现在属于大月份流产，计生办知道了也是要扣分的，我们车间是瞒着他们来的，考虑来考虑去，还就是明天去引产比较可行，引产之后，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车间也说了，可以特批她在家休息，让身体恢复一下，然后安心的要个孩子。也不用这么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保持心情愉快，，如今每家就生一个，为什么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呢，又不是不让你们生，不过是晚半年罢了，再说这件事也怪你们自己，或者早点把年龄改过来，或者采取点措施，这样冒险，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最后吃亏的总是你们自己，你自己再掂量掂量，主意还得自己拿。”
     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去医院。
     第二天早早的坐车去县城，赶到一个大医院，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总算住下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医生来给她检查，之后说没有问题，就是有点贫血。张的大姑姐问医生“七个月的孩子能不能活？”医生奇怪的看着她说：”要想让孩子活，为什么还来引产？”我说：“她年龄不够，属于计划外的。”那位大夫就一脸不屑的说：“呵，那就没办法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连想都不要想，自是引产，就不能叫小孩活着出来。”然后又不耐烦地说；“你们让一让，我们很忙。”她大姑姐又转过头来问我：“你说怎么办？”眼里似乎有泪，心很痛的样子，我也用悲苦的表情说：“就是呢，怎么办，最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看来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办手续，先住下来。”工会主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些事应该跟他商量的。一直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办好了住院手续。他们姐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只好如此了。
     然后去叫大夫给张打催生针，当我看到医生拿着长针进来时，吓得跑了出去，实在不敢看，也不忍看。下午四点，打上了针，我问护士多久才能引下来，护士告诉我，四十八小时左右，我心一惊，要这么长时间，我又问，打上针多长时间能有感觉，回说十二小时以后。如此这般一算，我今天晚上可以高枕无忧的在旅店休息，但有一点，今天回不去，明天也够呛，而我们带的钱也不多，再说我临来时，儿子刚好感冒了，还在打针。这时工会主席也回来了，跟他商量之后去给单位打电话，请示一下，看能不能让我们早点回去。电话一接通，工会主席跟主任说，“要四十八个小时左右，今天回不去，明天也难说。”厂长在电话那头脱口而出：“胡罗罗（土话胡说的意思）哪用那么长时间？”主席把话筒递给我，我说：“厂长，可急死我了，大夫说要四十八小时以后才能下来，这可怎么办，我带的钱不多，什么东西也没带，我们可不可以提前回去，反正针都打完了。”主任说：“钱不够了跟他们借点，等到处理完了再回来，你们就再辛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