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轻拍《飞速奔驰》一

我从天堂公司走出来，然后掏出烟，点上，于是云山雾罩，哪都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看了看手里的毕业证学位证，又看看了刚刚签的劳动合同，决定给我妈打个电话。
  
“签了？”
  
“签了，那王经理挺客气。”
  
“废话，他不得给你爸这面子。你可得好好工作！”
  
“行了，知道了，我晚上有事，不回家了！”
  
“怎么又不回来了，你舅舅他们晚上来咱家，都说好了”
  
“我有事。”
  
我匆忙挂了电话，扔掉手里的烟头，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我几下就收拾好了行李，因为很多当初带来的东西我都决定不带走了。我仔细考虑了收拾行李这件事情，如果我把4年前费劲巴拉带来的又都费劲巴拉统统带走，那么前一个费劲巴拉就未免显得过于事儿逼，就跟费劲巴拉嚎啕大哭生下来又费劲巴拉听着别人嚎啕大哭死去一样。
  
正好夜幕降临，于是我匆匆离开校园。我还模糊得记得4年前清早我兴冲冲来时的样子，选择在夜晚离开，让我觉得这事比较圆满。
  
其实我热爱校园，就像热爱我的生殖器一样，校园的夜晚，总是让我不停的勃起；当然，清晨，总是空虚。
  
“晏子，走啊这是？”
  
我仰着头看了看孙俊，然后很不耐烦的指了指背后的包。
  
我实在是不想跟这种明知道答案还要问你问题的人说话，他们的问题总是让我好笑，但他们又总是乐此不疲，以至于在课堂上，教研室里，教务处等等我从来不去的地方一再明知故问地犯傻逼，当然更让我摸不到头脑的是，那些看上去聪慧的老师却对他们喜欢异常，甚至在他们出国读书的推荐信上署上了他们值钱的名字。“真他妈丢了中国人的脸了。”王冰在跟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总是这么说。
  
孙俊：“听说你签天堂了，牛逼啊！”
  
我：“跟你比不了，眼看就美国留学了。我赶车呢啊，走了。”
  
  
  
我把东西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摆放在我在陶然亭附近租的房子里，然后躺在床上给王冰打了个电话。
  
王冰：“怎么着？嘛呢？”
  
我：“刚搬完，呆着呢，没劲。”
  
王冰：“出来喝点儿？”
  
我：“恩，喝点吧。”
  
  
  
由于我把钱包落在了家里，看了看兜里的钱，只好在离东直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东方银座的大霓虹在夜幕里妖艳异常，马路边上的粉红色发廊和开在他们边上的成人保健交相辉映。发廊里的小姐们一个个浓妆艳抹，在我下意识的向其望去的时候他们也会下意识的冲我笑笑，然后撩开裙子，就像小商贩们展示他们的货物一样。
  
我走着走着走出汗来了，索性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点上烟掏出电话准备给王冰打个电话告诉他得晚点，避免他在等我的时候过于无聊，自已一个人先喝高了。
  
“瞧你那操行，没钱跑这玩你妈来了！”
  
“你丫不就是一鸡么，嚷个屁。”
  
我放下手里的电话赶紧回头，一个已经泄顶的看上去年纪五十左右的老家伙正跟小姐在发廊门口争执，这让我的兴致一下来了。我对嫖客有点研究，通常光顾这种小发廊的大多一个特点，肚子一般都不小，头发一般不太多，他们跟那些出入高档洗浴会所的大小老板们不太一样，虽然耍流氓的热情都异常高涨，但是他们只是单纯的发泄性欲，和生意，面子，事儿逼五六毫不相干。
  
嫖客和妓女正在由互相诅咒变成互相推搡，直到相互厮打，我觉得有点替他们尴尬，决定阻止这对相生相克的阴阳事物在大马路上丢人现眼。
  
我推开正左右开抡的彪悍小姐，顺手攥住了老嫖客的手腕子，他们愣了一下，我突然有点尴尬，感觉应该说点什么才是，不然我这架劝的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我只好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说了一句片儿汤话
  
“注意和谐！”
  
当然，话一出口我瞬间颓了，感觉自己跟大傻逼一样。
  
“晏子？”
  
“你认识我？我没光顾过你吧？”
  
“操你大爷的，我，王慧，你他妈连我都不认识了。”
  
老嫖客一下甩开我的手：
  
“你还来帮手了，孙子，傍个小姐你牛逼啊你，你们丫等着！”
  
“滚蛋吧，没钱最好别出门。”
  
  
  
老嫖客恨恨的转头走了，王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可有年头没见你了啊，忙什么呢？”
  
我：“刚毕业，瞎折腾，你这挺红火啊！”
  
王慧：“去你大爷的，你们这知识分子说话真够难听的啊！”
  
我：“怎么着，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喝点去？”
  
王慧：“你等我拿包儿去。”
  
我掏出电话拨给王冰
  
王冰：“哪呢哥们，还没到呢你，泡姑娘呢吧。”
  
我：“快到了，我还真带一姑娘。”
  
不出我所料，我跟王慧到了簋街一家小饭馆门口的时候，王冰已经面带酒色，桌上摆着一堆麻小的壳。
  
王冰一看见姑娘本来就发直的眼睛都绿了，“我操，真有姑娘啊，我王冰，美女怎么称呼？”
  
王冰一边说一边伸出全是油腻的手，王慧笑了笑，我一把打掉王冰的手：
  
“这王慧，我中学同学，这王冰，我的流氓同伙。”
  
王冰：“王慧是吧，喝点什么？服务员，两瓶啤酒！”
  
王慧：“我不喝啤酒！”
  
王冰：“喝点吧，要不，服务员一瓶绿茶！”
  
王慧：“服务员，二锅头一瓶！”
  
我们三个人用你一瓶我一瓶的速度不到三个小时喝了两瓶二锅头十几瓶啤酒，王冰已经开始乱说胡话：“晏子啊，你说怎么就毕业了呢，没玩够啊没玩够。”
  
“没事吧你，你他妈别把毕业散伙饭那出儿在这再他妈演一遍啊，这砸东西得赔！”
  
“我操，我包儿呢我包儿呢我包儿呢？”
  
王慧一连说了三遍“我包儿呢”要不是我回头看见王慧四处寻找的样子我以为是我喝多了听人说话都重影儿了
  
我：“丢啦，你放哪了？”
  
王慧：“就放着凳子上了”。
  
我：“包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王慧想了想，“一盒避孕套，一包面巾纸。”
  
我：“操，你这打仗的把安全帽丢了，行了，晚上到我那，我赔给你。”
  
回头再看王冰，显然已经昏昏欲睡了，嘴里还嘟囔着，“操，都散了啊，都散了；一盒啊，一盒，用不完。”
  
我从王冰兜里把钱包掏出了结了帐，打了辆车，把王冰送到了石景山，然后和王慧回来陶然亭。
  
王慧一边脱衣服一边冲我挤眉弄眼，故作风骚，“老板，为了报答您请我吃饭喝酒，让您嫖我一次吧。”
  
我：“要是两次呢？”
  
王慧：“那明儿早饭您也得管了。”
  
我：“明儿晚饭你也在我这吃吧。”
  
唐璜说月亮虽然皎洁，但是月亮下去发生着这样那样的肮脏的事情，对于唐璜的这种说法，我只能说唐璜真是个傻逼。王慧在我边上光着身子喘着粗气睡着了，我翻来覆去的找不着烟，没想到毕业的第一天晚上我是这么度过的，游荡，醉酒，不过由于没付钱，我想我倒是没有嫖娼。我翻身下床拿出天堂公司的合同看了又看，始终看不出这跟我的大学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关系，大学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有着年轻而美好的姑娘，有勇敢的我，有花不完的时间和喝不完的啤酒，当然，还有漫无目的的生活，生活在那个时候，总让我兴奋。我是指，我刚刚读大学的时候。
  
王慧可能是被灯光弄醒了，“嘛呢你，大半夜的，怪渗人的？”
  
我：“思考！”
  
王慧：“别放屁了，思考什么呢？”
  
我：“是不是应该叫醒你？”
  
王慧：“干嘛？”
  
我：“再来一次。”
  
  
  
早上王慧告诉我她身份证找不着了，估计是放在包儿里昨天晚上一块丢了。
  
王慧：“去派出所吧。”
  
我：“自首？”
  
王慧：“去你大爷的，挂失！”
  
说实话我对派出所没什么好感，因为我始终认为在他们眼里我实在不算一个好人，由于我生性诚实，生怕人家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真跟自首一样了。
  
王慧：“您好，我报案。”
  
民警：“什么事情？”
  
王慧：“我身份证丢了。”
  
民警“丢哪了？”
  
王慧：“簋街那边吧，昨天在那边喝酒，包儿丢了，身份证在里头。”
  
民警：“谁偷得知道么？”
  
“·······”
  
民警：“你去那边派出所问问吧，不是我们管片儿。”
  
我心里老大不舒服，“那您能开110送我们一趟么？”
  
民警：“你是干嘛的？”
  
当然，之后我受到了严重的批评，我深感给政府添了麻烦，害怕由于各种我不知道的罪被拘留个不知道多少天，于是赶紧走人。
  
我：“怎么着？还去不去？”
  
王慧：“去吧，怎么着也是身份证，丢了挺麻烦。”
  
我：“先吃饭吧。”
  
王慧：“先去吧，不然心里不踏实。”
  
我们打车到了又一个爬出所，估计正赶上午饭时间，就值班室有个人，小窗户还是关着的，我敲了敲小窗户。
  
“干什么的？”
  
这人说话声音巨大，着实吓了我一跳，心想不会是击鼓鸣冤的先得来个几十大板吧，赶紧庄一副可怜相，
  
“我上访！”
  
值班的明显来精神儿了，抬头看了我一会，又看了一眼王慧，王慧指捅我，我没搭理她。
  
“这边来。”
  
我们跟着值班民警进了后院一间小屋子，
  
民警：“什么事上访？”
  
我：“身份证丢了！”
  
民警“身份证丢了？身份证丢了你上访干什么？”
  
我：“因为没人管。”
  
民警瞪了我一眼，“说，叫什么？”
  
王慧：“王慧，我叫王慧。”
  
民警“到底谁身份证丢了？”
  
王慧：“我的。”
  
民警“你们到底干什么来的？把身份证拿出来！”
  
我：“报告政府，丢了么不是。”
  
民警：“身份证丢了来派出所没用，去报社吧，登个报。”
  
我：“这东西登报有用么？”
  
民警“声明作废，然后上我这补办来。”
  
王慧：“能不能在您这挂失一下呢？”
  
突然这时候民警的对讲机大叫了几声，民警起身就走了出去，我跟王慧相互看了看觉得我们又不是违法乱纪了，也不用一直跟小屋里坐着，决定跟出去看看。值班室里又多了一个警察，两个人吵吵嚷嚷的，我听了半天，大概意思是说哪哪出了什么事，但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两个人相互指责，说是应该谁去，结果越吵越凶，后来的一下抄起手边的警棍就朝另一个打去，另一个毫不犹豫就和他厮打起来，楼道里瞬时出来许多人，都跑到值班室，先看看我跟王慧，然后赶紧进去劝架，王慧也跟着劝，一个老同志把王慧揪出来，
  
“你们干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慧：“我身份证丢了，来挂失的，不知道！”
  
只听刚才接待我们的警察大喊：
  
“不是跟你说了，登报，补办。我操你妈，我他妈打死你！”转身继续又打。老同志转头跟我们说：
  
“没看都乱成什么样了，还不走？”
  
王慧跟领了圣旨似的拉着我就往外走，我回头冲里面嚷嚷：
  
“补办要多少工本费啊？”
  
  
  
我跟王慧悻悻的在东直门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了饭，可能是心情不好，王慧没怎么吃。
  
我：“怎么着？身份证丢了就活不下去了？”
  
王慧：“也不是，我该上班去了。”
  
我：“甭上了，你那班上不上都无所谓。”
  
王慧：“走吧，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派出所的时候我的表现非常不靠谱，之后一连几个星期王慧没有再联系过我，当然，我也没有试图给他打电话。刚刚上班让我焦头烂额，或者是对校园的还念让我无限忧伤，总之是有什么原因，让我没有给王慧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