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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吻你可不可以(2)

Wo_Kao [甜蜜] 2008-10-22 15:10:29 星期三 晴天 查看:376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晚的紫藤园暧昧得恰到好处,藤荫拥蔽的游廊忙碌而紧张。爱好黑暗的情侣们正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地炮制着一些大同小异千篇一律的故事,故事福细O嗦嗦,意味深
    长。
     我们煞费苦心,终于在一蓬张牙舞爪的青藤里发现了一条时刻准备坍倒的水泥条凳。
    稍事整理,便很珍惜地双双坐了上去。
     一时无话。
     ……倾斜的夕阳喧嚣着惊心动魄的仆仆风尘,肆无忌惮地从窗口蜂拥而入,滔滔不
    绝。夕阳随心所欲地瓜分着晦涩难懂的宿舍,宿舍里光明牒诎点?挤置鳌3景P烁卟闪
    业鼗逗糇藕浜淞?烈的阳光,阳光将尘埃恣意夸张,放大,触目惊心。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忧心忡忡,没有尘埃。
     窗外便是紫藤园。夕阳漫不经心地乜斜着覆碗似的紫藤园,紫藤园心事重重,紫藤
    纠缠不清,不死不休。我伫立窗前,心如紫藤。
     紫藤园的中心建筑是一座爬满紫藤的仿古八角亭,朱漆木柱血脉贲张,声势热烈夺
    人。一个抱吉他的女孩偎着一个看不清脸或根本没有脸的男孩,冲着我的窗口,零零碎
    碎地弹唱着一些昨天流行今天已过时或今天流行明天过时以及也许永远流行永远不过时
    的老歌新歌,一脸的附庸风雅。
     是蓉蓉和她的新男朋友
     残阳如血。
     我的眼睛被深深地刺痛了,血管流的不是血是燃烧的汽油,心里呼啸着一片古旧的
    苍茫。她穿着紫色的连衣裙戴着玛瑙手镯倒在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怀里……弹吉他。
     连衣裙手镯是我用稿费刻意买了送给她的20岁生日礼物。那时的她果然很懂事,
    一高兴便将我当生日蛋糕没鼻子没脸地胡啃了一通,还十分自信地说,裙子只为你穿手
    镯只为你戴。我自然没敢拿她的话当旦旦信誓,但心里还是着实感动了一下子,觉得给
    女朋友送礼物是件很他妈幸福的事。现在想想,自己倒成了傻B。
     一切都是过了期的北京粮票,且无处兑换。她毕竟还是学会了弹吉他可以时髦潇洒
    一下子了。她抱怨我只会写小说不会弹吉他而她的歌一向唱得自我感觉良好,所以,当
    她终于厌倦了小说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寻找吉他。那么,吉他之后呢,是钢琴,油画,电
    影还是其他?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
    
    
     现在还是草长莺飞的初夏,但她的歌声却令我执著地向往起冬季来--既然冬季可
    以归故里。突然,她歇了手,不弹了,也不唱了,嘴却没有休息,正在扎扎实实咬她新
    男朋友的膀子,一边还一惊一乍咯咯娇笑着,像只渴望下蛋的小母鸡。我闭上了我的眼,
    不敢再残酷地虐待自己苦难深重的眼睛,我背冲窗户,一屁股颓然倾倒在凳子上,满脑
    子水深火热。
     我是属狗的,牙齿特痒痒,最想咬人最爱咬人了。
     咬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所有的男人?
     你坏,人家只要咬你嘛。快,老实送过来。
     送哪个零件?
     鼻子,耳朵……唔,乖一点嘛……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渴望咳嗽的顽强冲动,于是,我开始淅淅沥沥地咳嗽,如泣如诉。
    咳的差不多了,天也就萧萧索索地黑了脸。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充斥空虚寂寞、枯竭
    和无聊周末舞厅。舞厅是个炮制故事的好地方。
     据说如此。
     ……
     林雯,某大学助教。1965年生;1986年大学毕业并留校执教;1987年
    结婚;1988年丈夫考托福赴美留学;1992年5月4日丈夫电传正式提出离婚……
     故事陈旧而苍白,一如流行在少男少女口里的爱情歌曲。她的叙述毫无色彩,像在
    啜饮一杯白开水,绝不品味。
     牵挂在婆娑紫藤上的夜晚年轻鲜活,激情满怀,爱情一手遮天,星星是情人们贪得
    无厌的眼睛,我居然生出某种刻骨的荒诞感,裂变后的一丝游魂缓缓悬浮在紫藤园的上
    空,阴冷地俯瞰着包括我和她在内的男男女女。我手足冰凉。……面对女人,我很笨拙。
     离就离呗,离了再结,中国缺什么就不缺男人。
     离婚之后我再也不会结婚了。
     一辈子不?
     是的,爱情沦为纯粹的话题,婚姻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人生无奈,都在不断地抄
    袭别人,不厌其地复写悲剧……何苦!
     我默然。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我不愿再作情感的赌徒,只想作一个浪子,让情感作无岸的漂泊无归的流浪。只有
    流浪才是永恒的,上帝死了之后,流浪便成了人类的宿命,彻骨的宿命。浪子是人的本
    色。别的,我他妈是什么都不信了。
     什么都不信,那你还怎么活下去?
     你一见我就情不自禁了是不是,我是一个女人。她无耻地一笑,说,我是一个传说。
    你说的。对不对。
     我没吱声。我又有了咳嗽的冲动,但我极力抑制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我还一无所有呢,我不无耻我有耻,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呜咽了。我的大脑失去思维,一片空白。她滔滔不绝地泣诉不休。
     我堕落了,一夜之间就堕落了。我现在只为自己活着,干我喜欢干的一切。生活
    一个圆面,没有终点没有起点也没有角度,圆面走遍我还是我,意义本身便是无意义!
    到今天为止,我还停留在昨天的我,我还没有在任何别的男人那儿尝试过堕落。之所以
    跟你出来,是我感觉你很安全你的眼中一片茫然,而我确实又渴望倾诉今晚我很寂寞……
    你很理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理想,单薄瘦削的夜色将我的思绪我的眼睛粘住了,无力挣
    扎。幽怨的夜风袭来一阵馥郁馨香,丝丝缕缕,点点滴滴,渐趋厚重、沉滞、粘稠,像
    玉米糊糊,差可瓢饮。是花香,却辨不出是什么花。夜晚淹没一切该淹没的,留下无尽
    的茫然与痛苦。我只知道,花肯定是存在的,只不过夜晚使它不可捉摸,遥远而神秘。
     紫藤园突然变得有点鬼鬼祟祟。
     喂,你怎么啦。她用很富质感的膀子刻意蹭蹭我,说,发呆呀。
     天晚了,咱们拜拜吧。我说。
     姓甚名谁住哪你告我。她说。
     ……
     嘿,我是一团阴谋一片陷阱?她说。
     我告诉了她,声音很低。然后,起身准备走人,她却冷不丁一把揽住我,要领娴熟
    姿势自然。曲曲折折的星光恰好不容分说地漏进了她的胸口,衣领开得很低,生动活泼
    的乳峰呼之欲出,我只好留在她的怀里,我别无选择
     吻我……,她说。
     我呆若木鸡。
     不敢?她十分流氓地一笑,很狐地瞅着我,一脸生吞活剥的表情。
     我便吻了她。恶狠狠的,她的舌头正欲煽动、探索,我推开了她。我开始连篇累牍
    地咳喇,挥霍地吐痰,满嘴腥甜。
     怎么啦你。她说。
     走吧你。我说。
     我抢先走出了满脸爱情的紫藤园,大步流星。
     咯血。胸透正常。待查。
     --校医诊断摘要。
     14×17胸正位片。心膈未见异常,左上肺锁骨下见边缘较清晰的椭圆形病灶。
    再查。
     --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诊断摘要。
     12×15正侧位片。肺内未见活动灶,右下纹理粗重。抗炎一周查。--北京市
    海淀区结核病防治诊断摘要。
     ……抗炎无效,血照咯不误。什么病?大夫干瞪眼,不得要领。我心中有数。紫色
    的连衣裙。玛瑙手镯。吉他。小说。……。大夫,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治我的病。大夫给
    了我十天假。
     我决定去南方。
     南方是我的故乡,故乡的内容是一个叫成的女孩。成喜欢哼童安格的《花瓣雨》、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而我比较喜欢听谭咏麟的《水中花》、《爱在深秋》。当我发
    现成的时候,她刚好在一个月前结了婚。
     关于南方的故事,很短,也很长。
     去年暑假,我只身去了一趟大西北,从敦煌追溯到楼兰。面对无际无涯浩浩荡荡的
    大沙漠,我有一种淡淡的乡愁,寻找家园的冲动激荡着我的灵魂,逡巡在远古洪荒我失
    去了时间和空间
     回到北京,蓉蓉偎着我,徜徉在一往情深的王府井大街,我的血管里流沙汹涌如潮,
    心中一片浩瀚苍茫漠风呼啸,现代都市戈壁横陈满目荒凉,我的梦空空荡荡。别人都认
    为这是在爱,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在爱。看着一切都吻合,想想从第一天起裂痕
    就存在。
     蓉蓉买了一袋炒花生,因我最爱吃。可是,我拒绝了。
     怎么啦你?
     我烦,烦人。
     烦我?
     烦你。
     她哭了,泪水甚嚣尘上,殷红如血。我扔下她,独自去了北京站,登上了南去的列
    车。
     南方我有很多朋友,有事没事我喜欢去串他们。我先去省城找老文。那时,老文尚
    在一家表年刊物任总编,我的不期而至令他大喜过望,当即稿签一丢,搜罗出两罐中意
    啤酒扔了一罐给我,这才开始别来无恙的话题。聊着聊着,有人来送刚从印刷厂出来的
    杂志。老文便翻杂志,一边问我认识不认识成,我说我第一次听说。老文觉得我们应该
    认识,我们在一个城市。
     是个女孩子,这期的“青春文苑”我们用了她一篇散文,真纯极了。哦,在41页,
    你看看。
     我看老文递过来的杂志。《校园笔记》。
     感觉如何?
     还不错。
     你也未免太吝啬了吧看出什么来啦?
     真人。真情。
     这还差不多。坦率地说,编辑部近年很难收到这样的好稿子了,她给了我们一个惊
    喜,难得呐。
     不过,她的文字还停留在言情阶段。
     女孩子嘛,抒情作风自然浓郁一些。但她起点高,大可造。
     我没在表示异议。文总编陶醉得差不多了,便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下午就走。
    他就使大牛皮纸信封装了两本刊物,托我捎给成。顺路嘛他说。
     三个小时之后,便到了我要去的那座中型城市。亮丽的天空忽然变得抑郁不堪,忍
    不住想哭。成的家在供销学校,我上了去三塘的8路公共汽车。
     一下车,天就下雨了,飘飘洒洒,恍恍惚惚,很爱情,但一点不激动。我冒雨躜行
    街头,找到供校时身上还并不怎么湿,干纱缕缕可见。
     那时已经是黄昏--我站在一幢朴素的楼前,没有编号牌,我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要
    找的十一楼,我想找个人问问。
     于是,我看见了楼前的小雨亭,一个女孩正在那儿优雅地呼啦--其时,中国的大
    小城市正欣喜若狂地陷身在轰轰烈烈的呼啦圈里,无一幸免,如醉如痴--极富情调。
    我忍不住很仔细地欣赏,忘了本意。女孩根本没有一点漂亮的意思,但就是很美。美与
    漂亮是两码事。她身上洋溢着某种灵气,莫可言,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如生命的本
    源。
     大概呼啦了百几十圈吧,她停了下来,收束了所有的线条和弧度。红扑扑地回头看
    我一眼,我成了落汤鸡,浑身淅淅沥沥。她嫣然一笑,转身往楼里走去。
     是她。成!
     就在她的身影没入楼道口的一刹那,我的脑子灵光一闪,便认定她就是那个成。这
    是一种我至今也无法解释清的感觉,一种很宿命的感觉。我很想与人打赌,她一定就是
    那个著名的成。我拔腿追上楼,她正在用钥匙开门。
     成。我叫她。
     她回头,又是一笑,吁吁地说,门打不开了。帮我。
     我帮她打开门,我们往里走。她说,就知道你找我。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我
    的感觉一向很好。宿命的感觉顿时衍生为某种宿命的情绪,如长江黄河,滚涌而至。真
    要命!
     先用干毛巾擦擦头,我给你找套我老爸的衣服换换。她说。
     不用不用,我马上得走。我说。
     那怎么行呢。她不高兴了。
     再晚天就黑了,我得回家。我说。
     就住这不行么我的客人我们全家都欢迎。她说。
     不行。我说。
     我匆匆说明来意,留下杂志,便告辞,她没有坚持挽留,打着雨伞送我去乘车。一
    路上她有说有笑,还说你要早来一个月,就赶上吃喜糖了。我便说那真是太遗憾了这喜
    糖又没法补请。到了站牌下,两人忽然都住了嘴,不说话了,各自的目光不知所终。雨
    点轻叩伞面,怅惘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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