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之行

    2001年12月15日
    
     早一觉睡到7：40分，拉开窗帘，天色灰蒙蒙的象没睡醒。9：00时一行四人从“峨眉宾馆”出发驱车前往峨眉山。
     峨嵋山位于四川省峨嵋山市境内，景区面积154平方公里，最高峰万佛顶海拔3099米，是一个集自然风光与佛教文化为一体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地。1996年12月6日列入《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名录》。峨眉山高出五岳、秀甲天下，山势雄伟。它以优美的自然风光、悠久的佛教文化、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独特的地质地貌而著称于世。
     几年前我就去过峨眉山，一直对层峦叠峰、景色秀丽的峨眉山念念不忘。而今天的峨眉山却大雾深锁，十多米开外就白茫茫的一片，原来满目流翠的景色在迷雾缭绕中啥也看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变幻的面纱。
     车小心亦亦地顺着公路向山上开去，隐约可见点点雪粒薄薄地平铺在公路两边。开了近20分钟，山上又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由于能见度低，过往的车辆都亮起了车灯缓缓前行，透骨的凉意也从车缝、窗玻璃处渗透进来。"这鬼天气，一会到山上，怕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开始担心起来。
     开了几十分钟山路，来到一个停车场，工作人员示意我们把车停在指定位置，并告诉我们因为天气不好山路很滑，若要上山必须转乘当地的中吧车。
     一下车，寒意就肆无忌惮地包围了我们，这时，老天还嫌不够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雨，雨中还夹着雪粒。同行的二位先生看天气不好不愿上山了，我和MS均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非得上山看看不可。
     购票上了中吧车。车内的空调开得温暖如春，座位也几乎坐满，巡视一周发现最前面居然还有二个空位。“还是乡亲们好啊，知道我们远道而来，还将领导席位留给了我们……”心里禁不住窃喜。中吧车开始顺着山路徐徐盘旋而上，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了清晰的鸡叫声，同行的MS疑惑地问司机："这山里还有鸡？"司机大笑："是后面在放录相。"这时，在我们后脑勺上方又传来了一阵鸡鸣，原来如此啊！恍然大悟的我们便开始互相安慰"窗外的风景多美啊，此时看录相真委屈自己的眼睛。”“就是就是！呵呵……"没过一会，路边又有人示意停车。原来山上下雪了，上、下山的车都必须装防滑铁链以保安全。一会功夫便安装完毕，车又开始执着地向前行进。随着车轮的转动，链条也叮叮当当地奏起了乐，颇有大漠中悠悠驼铃之韵味。
     雪渐渐地从路边铺至中心，越往上，灰蒙蒙的天压得更低。窗外仍然看不太远。我们拭去窗玻璃上的水蒸汔，将眼靠近窗户往外看。这时，路边的草木渐渐地晶莹剔透起来，沿路的植被全结满了冰，树叶也镀上了一层薄冰，一时间，一切都变得那么纯净，显得那么水灵。就象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所描述的一样。那高低远近、形态各异、巧夺天工的千里冰封显得那么大气磅礴，甚至比我曾认为最美的哈尔滨的冰雕还好看千百倍。我们在“水晶宫殿”中穿行了四十多分钟后，来达了一个大型停车场。下车后，穿上草鞋、系好围巾、戴上手套全副武装地沿着一条一米余宽的石板路兴致勃勃地向白雪皑皑的山上登去。
     石板路弯弯曲曲地向山顶延伸，路的两旁是银装素裹的茂密的树木。用手轻摇树枝，雪并不纷纷扬扬落下，用力一摇才会有长串的冰雪“啪”地往下掉。这里的雪，绝不同于北方那种铺天盖地象大棉被一样显得臃肿的雪，它仅是在落雾结冰的地面上轻巧地覆盖上一层；树枝上晶莹的"桃花"、"梅花"也绝不同于刚路过的“水晶宫殿”中的冰花，这里的“花”是一层冰一层雪层层叠叠垒成的，虽没有“水晶宫殿”的冰花剔透，但晶莹中却透着云痕，清秀中却有股灵气，它随着叶的大小、树的高低、枝的粗细而千姿百态、景象万千……它在峡谷内雾气的笼罩下宛如飞流而下的瀑布、在高大的树枝上则百转千回纤陌纵横、在娇小的枝叶上则玉挂琼丝玲珑可爱，特别是那裹着绒绒雪花小巧的结满了冰的松果，羞答答地就象含苞欲放的蓓蕾……
     我从未看过这么漂亮的雪景，兴奋得大声地唱着歌儿并举着相机穿着草鞋不停地爬上爬下四处取景，真恨不得在雪地里打上几个滚儿。我们一路走，一路玩，别人几十分钟的路程，我们玩了近二个小时，而且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到后来我们干脆举着相机随便拍照，因为四周全是玉树琼枝、堆绵积玉，即使闭上眼睛任意挪动镜头也绝对可以拍出一幅上好的雪景照。
     爬过这段山路，便来到了乘坐缆车的地方。“看！那有一只猴子！”同伴MS发出了兴奋的叫声。顺着看过去，岂止一只啊，屋前、屋后、大坪内、走廊上到处都是猴子，它们在雪地上或蹲或立或爬或跃，黑褐色的鬃毛光泽蓬松，透着十足的野性，浑圆的身子怎么看都不象穷人家的“孩子”，它们操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过往游人，一些大胆的猴子则在游人中穿梭着寻找食物。
     我和MS随人群穿过一个大坪准备去乘坐缆车，这时左前方的一辆中吧车前围了一堆人，凑过去一看，一只猴子从唯一一扇没关好的车窗挤了进去，正在座位上大模大样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窃”，它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双爪不停地在包内一顿乱翻，座位上顿时一片狼籍，它忙得不亦乐乎之时偶尔还抬起头旁若无人地瞟一眼我们。游人大乐，纷纷举起了相机，待我正欲取下猴儿的犯罪证据时，管理员却匆匆跑来将猴给撵出了车外。
     顺着长长的走廊向缆车入口处走去，突然看见走廊边宽阔的茶色玻璃窗外有只中等个儿的猴正背对着我们端坐在窗台上。我赶紧走到窗前大呼“猴儿~~~猴儿~~~”，它既不理我，也懒得动弹。我用手隔着玻璃对着它的后脑门处轻轻地敲了敲，它不知被窗外的啥东西给迷住了，竟然魁然不动！我又用劲地对着它敲了二下，那猴突然一个360度转身，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爪对我重重一击“啪！！”顿时整个窗户都震动起来，虽然隔着玻璃，我还是被它吓了一大跳：“好家伙，比我还凶啊！”它还呲牙裂嘴、怒目圆睁地瞪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它“哼！要不是为了赶乘缆车，俺定要和你再过一招！”我忿忿地用手在它的鼻子上重重地刮了二下（嘻，当然是隔着玻璃窗了），并在它没能作出任何反应之前扬长而去~~~~呵呵！
     穿过长长的通道，我们来到了候车室。由于是淡季，缆车每间隔20分钟发一趟，我们等了近十分钟，才上得缆车。此缆车为全封闭式的，外形象个单节的小公共汽车，能容纳四十多人乘座。从此处出发到金顶全程共一千多米。这个季节来的人不多，缆车内加上我们也就十几人。选了一个视觉很好的位置坐定后，缆车就开始缓缓攀升了，树尖渐渐地被踩在了脚下，千里冰封也渐渐地尽收眼底，再往上，便被笼罩在一片涌动的茫茫云雾中，看得到雾气在迅速下沉，四周却什么也看不清。就这样腾云驾雾了几分钟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雾气在脚下形成了一望无际的云海，灿烂的阳光淋漓尽致地洒在延绵的白云上。缆车内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我们穿过云层了！”
     金顶之名，源于明代嘉庆年间的铜殿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而得名，可惜被毁于清代的火灾。峨眉山顶上原先有多座寺庙，现只剩下卧云庵和华藏寺了。金顶海拨3077米，略低于峨眉山最高峰万佛顶，略高于千佛顶。但由于它的名气比万佛顶大，所以人们都称金顶为峨眉绝顶。
     今天的金顶风和日丽，山顶上的积雪全化了，冷杉也显出了本身的墨绿，远处悠扬的梵乐不时随风阵阵飘来。踏着泛黄的暖哄哄的草地，看着石栏上刻有名字的同心锁，沐浴着冬季有些不太真实的温暖，心里顿时满是阳光了。
     站在山顶，感觉天很低，且湛蓝湛蓝的。虽在新疆曾见过那种蓝，但毕竟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而此时的天没有一丝杂质，颜色不深不浅，纯净透明，清澈得就象孩子的眼睛，深邃中又透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温柔……与天相接的是一望无际象飘絮、似积雪、如浓烟的云海，浩浩荡荡、缥缥渺渺地横断于天地之间。迎着清风，环顾四周，整个金顶都飘浮在云海之上，如神奇的阿拉伯飞毯，整个人也有点飘飘欲仙了……从金顶极目西方，可望见被誉为“蜀山之王”的贡嘎山巍然耸立于天边，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它们群峰簇拥、雪山相接凸现于云海上，时而象艘艘白船，时而如海市蜃楼，难怪文人们会写出“峰腾云海作舟浮”、“何须涉海寻蓬莱”的诗句了！
     徜徉在大自然勾画的神奇之中，震憾、惊喜之余除了不觉登山辛苦之外，竟还有点微醉熏熏的感觉。我一直奇怪着，上次来峨眉怎没有此次的心境？“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可能是因为此次的景色全然不在意料之中吧。
     当我即将乘坐缆车告别金顶时，突然明白就要远离眼前的一切了，竟然有一种无法掩饰的伤感油然而生，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只知道当缆车一坠一坠迅速地下沉时，心中却有种强烈的不舍在顽固地攀升着。从被笼罩的浓雾之中解脱出来，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天空又被蒙上了厚重的灰色，我们又重新跌落到千里冰封的世界里，刚才的阳光、白云、蓝天全然不见，甚至没有丝毫可辩的痕迹，只是将双手插进衣袋内，还能略略感觉到山顶上阳光的余温……
     据说，每当雨雪初霁，太阳的余辉斜照在舍身崖下平铺的云毯上便会形成彩色的光环，“光环随人动，人影在其中”，而他人就是交臂而立，光环中的身影却互不相见。这就是金顶上奇异的佛光。我虽然去了两次峨眉山，但都没能看到佛光。佛光应该是讲缘份的，而我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呢，应该也是讲缘份的吧。
     从冰封世界下来，穿过雾雨重重的山路，便来到山角。放眼望去，绿黄相间的田地呈方块向远处延伸，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房舍也随着车的前行而渐渐隐去。公路上很干爽，只有天空仍是一成不变的灰色。此时心里有些后悔，若是不上山，我会永远只知道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为何偏要让我看到天外的另一方天地，并且亲眼目睹了那里柔柔的云海、暖暖的阳光、纯净的蓝天、神奇的雪山……而此时，所有的美景都遁得无影无踪，就象曾经做过的一个梦，被永远地隔在了灰色的屏障之上，被永远地凝固在天外的天空上，被永远地封尘在记忆之中，它们不时地在脑海中显影出来，并在那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地方对我微笑，向我招手。
     喜欢上一样东西可能会在一刹那，而要忘记那一刹那也许要花好长好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