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我和金还有明和伟4个人是班级里的铁哥们,我们不分彼此,吃用一只碗,睡在一张,甚至换来换去的共同穿一件衣裳。
这种友谊连老师都嫉妒,好几次旁敲侧击地告诫我们不要搞小帮派。我们很得意,阳奉阴违地答应着,背地里依然好成一个人。
高一下学期,金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把班花湄给迷倒,抛下我们三兄弟风花雪月去了。
湄的美丽可以在很多电影明星的脸上找到,由她当我们的嫂子,我们谁都不会反对。那时候,谈恋爱还是个禁区,我们三兄弟义不容辞地肩负起保守秘密,打先锋做后卫的职责,时间久了,湄对我们3人也像亲兄弟一样看待,我们开玩笑她也不计较,温柔得像水一样,弄得我们都很舒服,有时不免想入非非。
4兄弟当中就数我最穷,缺吃少穿,面黄肌瘦,湄每每从街上买来的零食留给我,我白天吃完,夜里就会流一夜的泪,我在梦中一遍一遍地喊,湄姐,湄姐……那里,湄是我最温柔的梦,她在梦外温柔地待我,我在梦里温柔地对她。
但湄是金的,朋友之妻不可夺。明说,说完盯着我看。
我若无其事却又心虚地问,你看我干嘛?
伟说,你在梦里老是喊湄姐,你小子别做歪梦,要不然别怪我们掀你的被子。
我红了脸,诬赖!我睡觉从不做梦。
这事过后,好几天跟金还有些不自然。金毫不知情地问我,泉,怎么啦,低眉低眼的,是不是这月的粮票用不到头啦,放心,我这有的是。
高二第二学期的一天,伟给我说,他偷看了明的日记。我很生气,正色说,你怎么能这样做,这不道德的。伟笑说,看你,咱弟兄们谁跟谁呀,告诉你吧,明在日记里说,如果有一天金不要湄了,他一定要!
我一愣,不相信,说明不会这样写。
不会?他的日记里那些诗都写给湄的,还有两封信呢?可惜他没胆量寄给她,真看不出,明还这样卑鄙。伟咬牙切齿说。
不是明卑鄙,是湄太优秀,是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太好,而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男孩,需要湄这样姐姐般地关心爱护我们,这么好的女孩,老天把她赐给金一个人,实在太不公平。我想起湄的种种好处,越发在心里受不住这种失去。
不久,金和湄真的闹翻。
那晚,明试探金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知道明要乘机下手。伟也听出,冷笑说,明你什么意思,湄不是那种说散就散的人,爱情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事还得靠咱弟兄们全力以赴,共度难关。
明讪讪地笑。
一周过后,果然阴转晴。伟得意地说话给明听,怎么样,湄那人我还不了解吗?心地特善,两句软话就回心转意。
明再讪笑着忽然转向我问,泉子,心悬半空了是不!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为明也为自己。
时间又过了3个月,忽然一天晚上,金垂头丧气走进宿舍,一脸的酒气一脸的泪。金从不喝酒,也从没流过泪,我的心咯噔一下,知道不好。伟早就一骨碌从上铺跳下来喊,怎么了?
金展开左手,一张纸条,是湄清秀流利的字迹:长痛不如短痛,在这分手最好,你以为我会哭吗?我不哭……
伟抓起金的领口吼道,你折腾什么?这么好的女孩你还不珍惜,你心里到底都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么多人都瞪着眼找机会对湄下手呢?
我脸一红。明也在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风。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金哭着说。
到底是谁的错,要是你,我饶不了你,要是湄,我去找她。伟一直都很仗义,这点我最服他。
爱情哪有谁对谁错,没过两个月,金和湄再次握手言和。
一天,金拉我出去散步,忽然极真诚地对我说,泉,谢谢你,湄把你给她的信给我看了,谢谢你劝湄原谅了我。
我低下头,不敢看金的眼睛。我是写给湄一封劝他们重归于好的信,但在信里也隐隐约约表白了我的爱慕,我是希望他们和好,因为我不愿看到湄伤心,但我也希望他们分手,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这点小小的伎俩,聪明的湄和金一定会看出来。那一刻,我尴尬至极,骂自己太歹毒,金和湄对我都这样好,我却狼心狗肺要乘人之危。
其实,明也给湄写了信,整整20页,他在正式向湄求爱。这封信,湄没给金看,她私下里让我还给明,而且表明了她的忠贞不渝的爱情;非金不嫁。并让我转告明,不要太痴心,世上的好姑娘多的是。
我知道湄也在劝我。
我把信还给明,并转告了湄的话。明把信一点点撕掉说,如果我不和金这样好,我不会放弃。他的目光冷得厉害,我想劝他,却无话,因为我也正痛。
其实,不放弃又怎样,湄说过了,非金不嫁,我们就做她永远的小弟吧。我在心里说。
还给明信的那天深夜,明就失踪了,只在他床上看到一张纸条: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生命亦可抛。
金不知原委,我和伟面面相觑,然后抱头痛哭。
伟红了眼说,我一定要找到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伟出去一个星期回来,人瘦了一圈,他捧回的仅是明的那枚校徽。夜里,他拉我出来,在清冷的马路上,我们坐到深夜。伟说,明死了,在90公里外的一条铁道上。我说,明是条真汉子,敢爱敢恨。伟苦笑然后哭,我也陪哭,说,明太痴。
伟捶头说,我不是哭明,我哭自己,我从不敢说爱湄,不敢承认爱她,其实我是真的爱她呀。
我一下惊呆,以为自己听错,再三问伟。
你说什么?
伟搂住我的肩说,小弟,我知道你也喜欢湄,但你还理智些,留下来看好湄,一定要让金和湄成……哥我今晚就走。
我说,伟你别做傻事。
伟惨笑,我不会。
经历了这场变故,我心力憔悴,也把自己藏得更深。时间一晃5年过去了,其间上大学,找工作,我和金及湄越来越远,他们的消息也渐渐稀疏,只知道他们分分合合,风风雨雨一直很不顺利。直到一个月前,消失已久的伟突然打来电话说,金已经结婚,但新娘不是湄。
我一下呆住,眼泪险些跌出,想起5年前那场血泪爱情故事,竟然如在昨天,究竟,我们谁错了。
良久,忽然想起伟的嘱托,不由惶惑,伟对不起,我没做好。
不怪你,小弟,真的,这都是缘分,我们谁也无法做到的。
我问,湄如今怎样。
伟沉默很久,她说她不会再嫁人。
伟还告诉我,他在湄的客厅里看到了明的像,很大的一幅,加了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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