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饰 （ 六 ）

    首饰 （ 六 ）
    
     他开着车，很容易地追上了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放进车内，锁上车门。接着，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山上。这中间的过程，她一直蜷缩在车的一角，泪流不止，胸前的衣服几乎被泪浸透。而他，则一直沉默。
     在山顶，他熄灭了车，拉住了她几欲挣脱的双手，声音喑哑地说----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是，我真的爱你。在你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时候，我见到你就开始爱你。我以为，这一生我们可以相伴走下去。快十年了，你已经成长为我生命乃至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可是，我太自私了，经常忽略你的感受。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送你铂金首饰吗？那代表了我对你的爱，坚固，耐得住时间的打磨，而且价值很高，不可以随手丢弃。我们能走到今天，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坎坷和阻挠，决非平凡普通的感情所能并论----你看山下有那么多盏灯，我一直相信以后会有属于我们的一盏，你在那盏灯下为我洗衣做饭，等我回家······可是，我今天居然发了疯，居然能打你！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她被动地听着，眼泪，依旧汹涌。
     他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但是，我是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不是一个浪漫的男孩子。我必须对自己负责，我要有自己的事业。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是真正的生活，只有在社会上站稳脚步，我才觉得自己存在，才有资格爱护你。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是同类，但是，我们彼此相爱从没有退缩过。世界上虽然人很多，彼此相爱相守的人并不多呀！
     她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思绪，像一支断了线的纸鸢，飘忽无力。唯一的感觉是疲倦，疲倦，铺天盖地的疲倦。那一记重重的耳光，似乎打掉了她所有的气力。
     他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充满了怜惜。他吻她凌乱的长发，吻她红肿的双眼，最后，吻她柔软苍白的唇，像是用尽了一生的柔情。
     她没有再反抗，她也没有力气再反抗，她像一个玩偶娃娃。
     没有星和月的漆黑的夜空下，一切，让人心碎。
     他在她耳边低语----嫁给我，求你嫁给我。给我机会去弥补，给我机会疼爱你。忘掉今晚发生的事情吧。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像一阵清风拂过她的耳际，给她些许的清醒。
     但是，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托起她的下颌，他细细端详，看到的是她的失神和疲倦。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谈这件事情，好吗？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发动了车子。
     车沿着很陡的路面行驶下去，他忍不住一再看她，忍不住用右手抚摩她的脸庞。那里，有几道红肿的指痕。在车灯的映照下，她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那几道指痕触目惊心。
     他的手，抖抖的。心，也抖抖的。
     在前面一个转弯处，他的车，失控地撞向了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