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饰 （ 五 ）

    首饰 （ 五 ）
    
    一天，她极不情愿地陪他去见了几个生意上往来的客人。
    坐在冷气充足的酒店内，她感到全身冰冷，手指僵硬，那种心底的不满迅速蔓延燃烧，冷热交织下的她开始坐立不安，几欲发疯。
    于是，她一次次借口去洗手间。站在镜子前，她看到了自己迷惑失落的眼睛无比痛楚，而身边进进出出的女人，或高贵端庄，或风情万种，都在镜前细细补妆而后匆匆离去。她喃喃自语——她们和我不一样，我是不属于她们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回到他身边时，他正在和客户谈笑风声。她径直走过去，在他耳边低语——我自己先回去了，我不舒服。
    他惊讶地看她一眼，想了两秒钟，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皮包，倦倦地对其他人笑笑，说——很抱歉，我临时有事情，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接下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被霓虹照耀下的夜晚，是如此的美丽而落寞。
    午夜一点多钟，她的房门被重重地叩响。她正坐在窗边，在黑暗中等待睡意。
    拧亮灯，打开门，他一步就跨了进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酒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她吃了一惊，但是没有退缩，睡裙下的脊梁下意识挺得更直，她说——太晚了，你该回去了，我也要睡觉了。
    他从身后一下把门摔上，接着一把抓住了她的肩。
    他的呼吸沉重急促，眼光好象要掐死她一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到底想要怎样！为什么一直给我脸色看！为什么要当众拆我的台！你知不知道我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了！我——我简直忍无可忍了！
    第一次面对一个醉酒的，愤怒的，昏乱的，语无伦次的他，她慌乱和委屈，眼泪不争气地迅速充溢。她说——我说过，我不想去那种场合，你也答应过不再勉强我，可事实上，我又怎样！我坐在那里，感觉只是你的一件装饰，可是你没有想到，这个装饰她有思想，她对这些厌恶至极！
    想都没想，他的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的头“嗡”的一下，似乎所有的思绪一下子乱了，又一下子空了。好半天，才感到面颊上的刺痛。
    他也一下子清醒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说——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她只是看着他，不信任的，恍恍惚惚的，绝望的。
    他被她看得心酸，想吻她，她尖叫了一声，本能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打开门，逃了出去。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慌不择路，赤着脚在街上一路狂奔。长发在身后飘摆纠缠，白色睡裙的裙裾也高高扬起，象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