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回家

    回家*回家
    
     远方的冬天很冷吗，累了是不是想回家，心中写满了给你的话，不知该寄往何方，世界常变卦，但是 等你回家的心，说了就算话。
     橙橙，这是你出走后的第二个冬天了。我们虽是邻居，但自从你走后，我就极少去你家了。不过每次若碰到阿姨，还是要被生拉硬拽到你的房间。你房间里的一切都维持在两年前的样子，阿姨每次也都对我重复一样的话：“你看这里，都是橙橙的画架还有颜料，以前她从不敢摆出来的……你看那个，是橙橙经常偷着听的CD，被我发脾气时给毁了，现在我陪给她……还有……”我盯着阿姨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橙橙如果说，过去她对你有种种的苛求和打骂，那么现在你对她的惩罚也够了。
     初识你是在屋顶的天台上，我爱搬张躺椅一个人高高的想心事，你搬来后就“入侵”了我的地盘，为此我们还吵过架的。你支起画架，一画就一整晚，你从不梳理好头发，就这么长长的散在背后，你不爱说话，行为乖张孤僻，对了，你还逃学，抽烟，……最初你简直就被我认定为问题少女。可是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人，看我确实喜欢你的画，虽然色调很冷，但也压抑不了你的灵性。究竟我们如何化干戈为玉帛的，我都记不得了，大概是再孤僻的你也是需要朋友的，而我发现你还有些可爱，：）
     接触久了，知道你没有爸爸，有个管你严厉的妈妈，她不让你画画，不让你抽烟，不让……我瞠目结舌：“怎么你妈妈不让你干的事情你全干了？”你狡黠地一眨眼：“我可以反抗嘛，我只对我的感觉负责！”为此，你还嘲笑过我活得太胆小，你说：“柯柯，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为那些能发生 却被你错过的事！”是啊，我也不解为什麽我的理性总是打败感性。对于美丽而短暂的我宁可只是远远欣赏，你那种无后顾的追随感觉是我永远也修不到的层次。
     渐渐地，我不仅是耳闻也目睹了阿姨对你的严厉，有时候也是因为你的确活得过于自我，你总说，爱我所爱，终生不悔。我明白这爱不仅是局限在某个人或事。橙橙，你和阿姨是一对很矛盾的母女。很久以前我就觉得她在你身上寄托的希望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望女成凤，她更多是将你看成她自己的重生，她渴望中完美独立坚强的形象。她失败的感情，你从小不知何谓父爱，造就了你们微妙而紧张的关系，有着血缘，彼此依赖又排斥，说不明白的爱恨，她的极端，你的任性。她在苛求你做到她意志中 的最好时，何尝不是在折磨另一个自己？
     每一次你的倔强都为自己招来打骂，渐渐的，我觉得你惹阿姨生气已经成为习惯。但你从不哭，只是在我用碘酒给你抹伤口时皱皱眉，眼圈憋得红红的。最后一次见你被责打，本是去找你一起逛街，推开你家没锁的门，却看到最尴尬的场面。阿姨没有因为我来而停止对你的追打，你一边护着脸一边对我嚷：“你走，你快走啊，柯柯，我求你了，别看着我这样啊……”我反而先哭了，替你向阿姨求情，却被你反手推了个趔趄：“不要你管！”我还要再上前，却发现你竟然流了一脸的泪，我为了不让你受皮肉之苦，却笨拙地伤了你拼命用手捂住的颜面。
     “坐好了，我给你画漂亮些啊！”不久后的一天，你拉我上天台，映着黄昏给我画像，以前这可是我怎么求，你都不肯的。你出奇的认真，直到天黑才完成，我忙不迭地跑来看，发现你用的竟全是暖色调，画上的我安静美好。我喜欢极了，但有些遗憾的摸摸自己的短发：“要是能有你一样的长发就更好了。”你不以为意：“我正要剪掉呢，省得她每次动粗时都揪我的头发。”我知道“她”指的是阿姨。我只顾着高兴竟忽略你的异常。你看我美的手舞足蹈，也不由一笑：“傻丫头！”夜深了，我说要回去，你点起一支烟，犹豫说还想自己呆会儿，爬下天井时，我回头望下你，烟卷的火光一亮，在寒夜里仿佛开了一朵橙色的花，花立刻谢了，还是浓浓的黑夜。
     转天，我赖床到中午，被砰砰的砸门声吵醒，开门竟是阿姨。阿姨急得声音走了样：“橙橙不见了，她一晚上都没回来！”不可能！我第一个反映是冲上天台。没有人，只有昨晚没收的画架，被风刮乱的画纸，一地的烟头和绞断的头发，长长的，牵牵绊绊的。我傻了，怔在原地，只听阿姨在一旁大哭。橙橙，我不懂了，你到底是追求自己的梦去了？ 还是只为了赌气，橙橙，你挣脱的岂止是一头的长发？
     远方的冬天很冷吗？累了是不是想回家，或许你已经在回家路上，或是更远的地方，我打开了窗，等你回家，说了就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