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儿时生活的巷子至今还在。那时候整条巷子只有十几户门，共有七八十户人家，各家各户之间几乎都没有秘密，谁家发生什么事很快就传遍整个巷子。
    在我上高一时他来到了班上，是个清秀的男孩，我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他是隔门的相邻。据说他家在解放前是个小富人家，他住的门户原来都属于他家的。解放后，他母亲在工作单位里认识了一位工程师，没经父母同意就结婚了，家中常发生吵闹的事。结果支边时，他母亲与丈夫一同去了山西太原，文革后又回来。他是老小，生在太原，所以我对他一无所知。
    说实话，留给我深刻印象的是他的母亲，长得真是漂亮，象名星谢芳，可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从不与相邻交往，大家也似乎不愿与她交往。母亲告诉我说，就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惹得事太多了，现在年纪大了，抬不起头来。不过，这丝毫没有损伤我对他的好印象，很少言语，成绩不差。虽然是新来的，很快就成了班委的一分子。
    临近高考了，大家忙着自己的事。虽然他的形象总出现在脸前，但彼此从无打扰，我想得很单纯，如果能和他说点什么，多知道一点有关他的事，就会很开心的。高考结果出来了，我去了外地，他的成绩不够理想，进了本地的大学，还是扩大的师资班，一种无形的东西有意无意地把可能扯破了。
    顺便说一下，母亲蛮喜欢这小伙子的，她似乎总希望我与他有个什么过程和结果。而班主任对他的能力评价不高，虽说其人缘和个性都是不错的。
    假期回家，在巷子里难免会遇上他。大家都在长大，学会了点交际，不妨打个招呼，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吧。班上的老同学已经开始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了。每次聚会，总有新闻。包括我最好的女朋友也嫁给了她工厂里的"师傅"，只有我们几位还在大学里念书的人，还没什么动作。知道我的感受吗？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成家立业"的同学们。我还有许多事还没做呢。
    大学毕业时刚过20岁，回到了故乡。还年轻，还有时间，尽情地玩吧！心中还有他，也仍不妨碍我到处游玩。他也毕业了，留在学校工作，几年中长高了不少，也更加清秀中带着英俊，是个惹人喜爱的小伙子，但总象是缺点什么。
    班上的老同学们几乎都有了自己的家，班主任这时想起把我和他捏在一起，但似乎只是想法而已。
    我们有了单独的约会，带着单纯的情怀。似乎是十分自然的事。一次是音乐会，还有一次电影晚会。说过的话都忘了，只清晰地记得那黄橙橙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柔和月光温暖着我的心，至今我还珍藏着这份感受，那似乎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月亮的美。我们站在桥头，默默无言。
    在母亲的恳请下，我又一次离开了故乡，去读了研究生。约么一年后，他来了北京。我陪他游了园明圆、北海和天坛。有一天傍晚在北师大与他的同事共进晚餐后，一直与他在一起。他的不多的话语，我的无言的反应，了结了我与他的可能。但我没有告诉他，如果早一个星期，命运会有另一个结局。
    过了一段时间，从故乡寄来了一大叠照片，那是在共同游玩时留的影。真的十分感谢他，那是青春美丽的写真，那一丝丝的爱意清晰地透露在脸颊上。没有人能怀疑相片上的姑娘在爱恋着，那是另一个我，我不认识的我。这些相片就这样成了一段恋情的句号。
    过了些年，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家。每次回故乡，都从母亲口中得到些有关他的消息。渐渐地他在我的心中变得越来越平常了，对他的生活与命运也就变得不太关心了。
    母亲去世后我不再回故乡了。记忆也都变得模糊了。随着时间的消逝初恋只是变得更加清淡，自始至终将近有八年时间，初恋伴随着我的成长，那份恋意使我体会到了萌发的青春。
    现在想来，开始时对他并无崇拜，只是寄托了一份情怀。后来与他的分手也就不应伤害太重，因为我与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相爱过，甚至没有表达慕意。只是想他，想和他在一起，与他说几句话，还没有想到爱。难怪大家都说那是只是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