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她是一个古怪而偏执的女孩。她的名字叫蝶。
    ???他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学校后的小树林里。她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光着脚追赶一只蝴蝶。他丢下书包。一把抓住了蝴蝶。蝴蝶在他的手心里拼命挣扎。留下了许多粘稠的粉末。女孩愣愣地站在他面前。她有丝缎般的乌黑长发。眼睛明亮。给人诡异的感觉。她双手空空地追赶一只蝴蝶。脚被地上的荆棘刺伤了。
    ???他摊开手心。频死的蝴蝶在那里扑闪。他感觉到她心里所有的恐慌与不舍。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找个地方埋了吧。她说。她的眼睛睁地很大。但是空洞地没有一滴眼泪。
    ???阳光安静的午后。他们找了个地方把蝴蝶埋了。当最后一层土被覆盖。她轻轻地说。原来它真的飞不过沧海。灿烂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看着身边这个像玻璃一样坚强而脆弱的女孩。她是那么地容易破碎。她尖锐地在他的心上划过。在每一个无声的瞬间。
    ???后来他渐渐知道她的父母离异。父亲在她7岁时去世。母亲跟一个男人跑了。谁也不要她。她现在住在叔叔家里。叔叔对她不好。
    ???等我长大了，我要离开这里。她对他说。像蝴蝶一样翻越重山。
    ???然后她真的走了。她没有告诉他会在哪里停留。对他来说。她是一只蝴蝶。来得快。去得也快。每年的圣诞节他都会收到她的卡片和祝福。他想知道她在哪里。想告诉她他想念她。可是邮截上是一个个不断变换着的陌生地名。
    ???转眼间他已经快毕业了。他爱上一个同系的女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也许在她的脸上有他熟悉的天真和倔强。
    ???黄昏散步的时候，他常常不不知不觉来到少年时和蝶常来的小树林。所有的激情和想象变成心底溃烂的伤疤。在命运的旷野里，也许没有彼此的线索，只是随风而流离失所，像飘零的种子。
    ???他决定杂28岁的圣诞节结婚。结婚前夕，他意外的收到一个包裹。里面装着蝶所有想寄出却未寄出的信件。他一封一封地读。
    ???林。你知道吗？我在写作，写作是那么孤独的事情……
    ???林。我很想念你。我买了火车票，我想回来。我们会幸福的，不是吗？……
    ???林。我已经见过你了。我很高兴你能幸福。我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我伸出手想抓住你。可是风从我的指间掠过。我终于是一无所有。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
    ???林。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午夜都会有轻微的幻觉。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小树林。我们又在一起追赶蝴蝶。我们一起死里逃生。……
    ???林。我已经得了严重的忧郁症。需要大量的镇定剂。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林。这是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你收到时我已经像一只频死的蝴蝶，无声地飞离。到了天堂。我就能天天看见你了。我们就能相间了。……
    ???这一刻，他的脸色苍白。就好像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幻想远离所有的支离破碎的结局，所有让他心力交瘁的深情。记忆中的阳光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婚礼如期举行。新娘幸福的微笑提醒了他那场沉沦的爱情。一些隐约的记忆在风中破碎。
    ???蝴蝶始终飞不过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