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无痕

    月黑风高……
    杀人夜…
    有人杀人，自然也就有人被杀。只可惜事情并不总是都让人顺心。
    洁儿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把那两个该死的人跟丢了。
    "哼！"她恼怒地跺了跺脚，纤手一弹，一道紫色流星直入天际，乒的一声在空中化作漫天烟火，悠然坠落。那是同门之间请求支缓的信号----紧急。
    一颗真正的流星夹杂在那万朵烟花之中，黯然落下。洁儿却没有看到，如果她看到的话，一定会对着它许下心愿：让那两个人不得好死。
    
    
    "好美的烟花。"柳清韵轻轻叹息一声，又道："师兄，这是第几天了？"
    "第六天。呵呵，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藏身在这山顶之上。"叶晨曦满脸得意，神彩飞扬。
    "七天不死，天下太平……师兄，七天杀手真有这么可怕？"清韵娇美的脸庞在色彩缤纷的烟花雨中，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叶晨曦笑了笑，将清韵紧紧搂在怀里，说："我们不是已经成功的躲过了六天吗？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而且现在我们还把他们给甩掉了。放心，他们一定找不到我们的。……师妹你看！流星。快，快许个愿！一定会实现的。"
    柳清韵果然闭上双眼，虔诚地许下心愿。
    叶晨曦的脸色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保护好这位小师妹。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也在心中许下誓言：我要一生一世守护在你身边。
    
    
    柳清韵睁开双眼时，脸微微有些羞红。叶晨曦本想问她许的什么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敢问。
    两人都默不出声，各自想着心事。
    "天…快亮了…"叶晨曦终于打破了沉寂。
    柳清韵有些出神地看着天边，一片灰白的色彩，让人觉得压抑，就象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清韵的心中突然掠过这个念头，毫无征兆。
    清凉的微风吹动着清韵的发丝，厚厚的云层在脚下翻涌跌荡，几缕白色的光芒不失时机地从缝隙中射了出来。很亮，但也很柔和。
    黑暗从清韵身旁潮水般退去，天空似乎也变得开朗了起来，那一片沉闷的灰白，终于化做微微的蓝色。
    一抹淡淡的红从云层下直透出来，让白云竟也有了几分红润。在这橘红底色的映衬下，云层显得玲珑剔透，错落有致。那一抹红犹如少女脸上晕染开去的胭脂，深深浅浅，浓浓淡淡，让云朵后面的天空也变得绚丽活泼起来。
    霞光透过云幔照亮天穹，云层被渐渐染成橙红色，灼灼欲燃。蓦地，一朵云骤然有些刺目，从它的缺口处闪出一个小小的亮点。
    清韵凝视着那个小小的亮点，那就是太阳？她的眼神迷离而忧伤。与其说她在看日出，倒不如说她在感受阳光。也许在她心底，希冀中的光明正在蕴育。可是……我真的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她转头看向叶晨曦，与她刚好相反，叶晨曦的神情十分的专注，眼中灵光闪动。
    那个小小的亮点一步一步地向上升，很慢很慢，似乎是在努力挣脱云层的束缚。它四周的金色在慢慢的积聚，越来越浓，越来越亮。让人觉得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跃出云层，却又始终不见其动作，似进，似退。
    叶晨曦猛的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清韵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叶晨曦兴奋不已，一转身拔出长剑，一剑化出，似前进、似后退、似攻击、似防守、进一步可毁天裂地、退一步则如铜墙铁壁，但他偏偏就是夹在中间，不进、不退、不攻、不守、似乎是一件愚蠢的行为、却又好似最聪明的选择，迷惘的心情在他的剑上展露无遗。
    "进退两难？！"清韵扑入叶晨曦怀中，喜极而泣："这是《无痕谱》上的最后一招----进退两难！你终于悟出来了！"
    叶晨曦将清韵拥在怀中，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领悟到这一招的含义。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们的胜算将因此而增加三分。
    他低头看着清韵那双迷人的眼睛，她的目光温柔而多情，在旭日的映射下闪烁着柔和圣洁的光芒，这种光芒带给他一种温暖的感受，似乎所有的痛苦与不幸已完全消失。
    "我会一生一世守护在你身边。"叶晨曦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誓言。
    "嗯，我知道。"清韵笑鄢如花。却忽然间右手轻佛，叶晨曦只觉一阵晕眩袭来，再也站不住，踉跄后退几步，终于倒了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清韵会对他出手。
    恍惚中听到清韵在说："对不起，师兄。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所以，我要下山去把他们引开。这把秋水剑和《无痕谱》就留给你了，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若上天可怜我，留我一命，我自会回来找你。"
    可惜，他只听到第一句话。记忆中最后看到的，是顺着清韵脸庞滑落的那滴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后眼中一片空白………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照射在叶晨曦的脸上，一滴露水从叶尖摇摇晃晃的跌落下来，在他的眼角一闪便不见了。叶晨曦努力睁开双睛，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转眼看到身旁放着一把剑，浑身一震，是清韵从不离手的秋水剑！
    韵儿？！脑海里重重叠叠只浮现出她的名字。
    她曾说过剑在人在。
    可现在剑仍在，而人呢？
    
    
    叶晨曦猛地拔剑出鞘，阳光下剑身犹如一弘清泉，清澈见底。剑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青雾笼罩着整个剑身。
    好剑！真是一把绝世好剑！怪不得有人会垂涎三尺，不惜以谋杀的方式来夺取。
    那就来吧！叶晨曦咬牙切齿，我不会再退让，不会再逃避。为了韵儿，为了未来的幸福，我决心一战。要么胜利，要么死亡，我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如果选择退却，苟且偷生，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师妹！
    手中长剑含恨一挥，凌厉的剑气顿时将一棵大树劈成两半。
    叶晨曦头也不回，狂奔下山，朝着君天城的方向而去。这里离君天城已经很近了。他并不指望能在城里碰到清韵，但他希望借大闹君天城之机，引来七天杀手的注意，这样清韵被找到的机率也许会小一些。
    叶晨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今天以前他是哪里偏僻就往哪钻，虽然艰苦，但心中很甜；而现在他却是哪里热闹往哪走，虽然满眼看到的都是繁华，可心中的苦涩又有谁人能知？
    
    
    喧闹的集市,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脂粉的香味。凌乱的摊位，高声的叫卖，熙攘的人群……韵儿会在他们中间吗？
    叶晨曦站在集市的中心处，冷漠地看着各色各样陌生的面孔从身边走过，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六天的逃亡和失去清韵的痛楚，让叶晨曦在别人的眼中看来倒象个穷困潦倒、落魄邋遢的乞丐。如果不是他手中的剑，也许他们还会扔给他一些铜钱。
    他们的眼神或鄙视或同情，更有些人和他保持相当的距离后才走过。这一切，叶晨曦都视而不见，他的目光，静静的穿过散在额前凌乱发丝的间隙，随着他的心，悠然飘向远方。韵儿现在会在哪里？记得每次去集市都是自己陪着去的，她总喜欢那些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尤其是钗。
    钗？眼前似乎就有一支。做工精巧的银钗，铸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叶晨曦记得，韵儿也是喜欢梅花的，那她一定会喜欢这支钗。叶晨曦伸手轻轻拈起，仿佛那是一个幸福的梦境。
    摊主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他的眼中分明带着轻视与不屑，脸上却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他无比热忱的对叶晨曦说道："嘿嘿，这位爷可真是好眼力啊，这钗可是少有的上等货，看你喜欢，二十两便宜卖给你了。"
    他的话立即引来四周几个围观的人的哄笑，他们都等着看叶晨曦红着脸放下手中的东西。叶晨曦并不理会他的装腔作势，随手扔给他五十两，把钗纳入怀中。对于一个决心一死的人来说，钱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这一举动果然引得众人侧目，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变得热情了许多。然而在这众多热情的目光中，叶晨曦却猛地觉察到一丝异样，背后好象有一道窥探的目光。尖锐，寒冷。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于是装做漫不经心地转身，追寻那道目光。然而它却速迅溶入人群之中，消逝不见。
    叶晨曦冷笑了一下，目光如电，不动声色地将周围扫视了一圈。 ?
    街道两边的摊位虽然凌乱，但也紧凑。商品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引得整个集市人流如潮，热闹非凡。有人光顾的摊主们正兴高采烈地和顾客们在商讨着什么；无人光顾的摊主则紧盯着路过的人们，随时招呼着，吆喝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顾客。然而他们的目光更多的却是集中在那些衣着光鲜的贵族子弟们的身上，可这些贵族子弟们的目光却追逐着人群中那些美女们的身影，女孩子们似乎对这些爱慕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了，反倒觉得它们还不如摊贩们手中的商品来得好看。所以整个集市看起来，都是女孩子们在各个摊位前挑挑拣拣，嘻笑玩闹。
    没有人注意他，甚至都没有人向他这个方向看上一眼。
    叶晨曦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在这种环境中找人也无异大海捞针，更何况是一道已消逝不见的目光。他转身走出集市。既然我找不到你，那就让你来找我好了。叶晨曦的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叶晨曦越走越偏僻，他知道有人会跟在他身后。
    "飕"的一股劲风急至，叶晨曦步法不变，左脚顺势向前踏出，身形微转，左手双指一夹，一把飞镖稳稳停在两指之间。这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而叶晨曦却没能看到发镖之人，他只看到一个淡黄色身影在街角一晃便不见了。好快的身法！
    飞镖上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柳清韵受困凝香阁。
    叶晨曦一时之间倒有些糊涂了，此人究竟是敌是友？不过，他并没有犹豫，提了剑直奔凝香阁而去。好在凝香阁并不很远，叶晨曦很快便从后门溜了进去。
    寂静的庭院，无声的楼阁，叶晨曦越走越觉得奇怪。君天城内最热闹的一处地方，怎么会这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再转过一道门廊便来到前厅，一阵微风吹过，叶晨曦停下了脚步。风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是血腥味！他以最快的迅度飞掠出去。
    大厅里一片狼籍，满地的尸体，被鲜血泡着，惨不忍睹。叶晨曦胃中一阵翻腾，难受之极。正想离开，却听到轻微的呻吟声，循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小丫头，身上中了两剑，胸口一剑，腹部一剑，却奇迹般的没死。
    她艰难的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眼中含着泪水，眼神有些涣散。叶晨曦知道，她支撑不了多久。
    师妹呢？叶晨曦猛地想起那张纸条，现在可是唯一的机会。叶晨曦心中虽有些不忍，但眼下也只剩下这一点点可怜的线索，他不能放弃。
    一把抓起女孩的手，将真气输进她体内，同时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个叫柳清韵的被你们抓来了？！"
    "她……被………"女孩话没说完便断了气。
    "她怎么了！你快说呀！！"叶晨曦不停地问，不停地摇晃着她，但她却再也不动了。
    叶晨曦终于明白她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有些发怔地看着她，她的衣服上全是血，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但隐隐可以看出，原来的颜色是一种淡淡的黄。叶晨曦不禁又想起那个在街角一晃便不见了的淡黄色身影，她是真的在帮我？叶晨曦有些迷茫。
    
    
    离开凝香阁，叶晨曦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忽然想起自己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找到君天城内最大的一家酒馆----如意堂，准备好好大吃一顿。
    此时酒馆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叶晨曦径直上楼，他只想找个清静点的位子，整理整理头绪。
    楼上只有两桌人，东边的一桌坐了四五个人，都是商人打扮，猜拳灌酒，闹得特别大声；相反西边那张桌子却只坐了一个少女，身着紫衣，纤巧柔媚，她的桌上竟也放了一壶酒。那酒清淡而馀香不绝，味道浓厚又不失清雅，色泽清碧中带著莹透 ，一看便知是酒中极品。
    叶晨曦也是好酒之人，闻得酒香更是勾起腹中谗虫，一叠声地叫小二拿酒，引得少女回眸娇笑不已。
    "客倌，酒来了。"小二手中的酒还没放上桌，叶晨曦便一把抢了过来。
    他把酒在鼻尖下一晃，脸色一沉，手中长剑便搁在了小二的肩上。
    "哼，我可不喜欢喝下了药的酒！"叶晨曦冷哼一声，手中一使劲，小二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没…没下…药……我们从不在酒里掺…东西，连水都不掺的…"
    叶晨曦正想再说，脑后一阵风声传来，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出，剑尖在触到那东西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那东西只不过是被仍过来而已。手腕一抖，改刺为挑，把那东西挑落身前，左手顺势接住，原来是那少女桌上的那壶酒。
    他转回身，面带询问。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做生意的人谁会笨到在自己卖的酒里下毒，坏自己的招牌？"
    叶晨曦哈哈一笑，道："姑娘此言极是。"
    话未完，剑已出。
    一剑直刺眉心，快如闪电。
    那少女竟不知避让，瞪着眼直楞楞地看着剑剌过来。邻桌那五个商人倒有三个惊呼出声。
    剑尖停在少女眉心处不到半寸！一缕青丝飘落下来。
    "你不怕死？"叶晨曦觉得很奇怪。
    "…怕。"那少女想来也是被吓着了，呆了一下才回答。
    "那你为何不躲？"叶晨曦更觉奇怪。
    "你的剑那么快，你让我如何躲？"那少女竟似有些委屈起来。
    叶晨曦歉然一笑，收剑入鞘，将手中一整壶酒一饮而尽，狂笑："痛快！痛快！"
    那少女不禁莞尔，问道："你就不怕我的酒有毒？"
    叶晨曦眉梢一挑，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有毒，在我毒发身亡以前，有的是机会杀你。"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再说了，这么好的酒，就算知道有毒也忍不住想喝呀。"
    少女抿嘴一笑，嗔道："叶晨曦你这张嘴呀，真真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叶晨曦双目一寒，吓得女孩一哆嗦，慌忙掏出一个香囊，说道："是韵儿姐姐让我来找你的。"
    的确是柳清韵的香囊，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也有一个，贴身放着，所以他相信如果不是师妹自己拿出来，别人是不会用这种东西做为信物的。
    "她在哪里？！"叶晨曦厉声追问。
    少女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凶。一时间反倒忘了回答他的话。
    叶晨曦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略略觉得有些歉意，他已经是第二次吓着这个小姑娘了。挠挠头，干笑一声，又问："你叫什么？"
    "我叫紫藤。你可以叫我阿紫。"看到叶晨曦尴尬的样子，紫藤又开始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呃，阿…紫，嗯…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叶晨曦用手指了指紫藤手中的香囊。
    紫藤嫣然一笑，将香囊塞到他手中，笑道："我可不就是来带你去见她的吗？跟我走吧。"
    香囊在叶晨曦手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飘渺，虚空。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叶晨曦心中一阵感叹，想不到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又回到了起点。
    不错，紫藤带他去的地方，正是汐山。
    他和柳清韵最后在一起的地方。他还清楚地记得早上和清韵一起看日出的情形。还有……流星，他忽然很想知道清韵对着流星许了个什么心愿。
    一定得问问她。叶晨曦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到达山顶。茫然四顾，不见师妹倩影。正想问紫藤，却见她含笑不语，纤手虚指前面的草丛，叶晨曦凝神细看，果然，绿草下隐隐透出一点粉红。
    叶晨曦大喜，急奔过去。柳清韵神色安然地睡着，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她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么？
    "师妹？"叶晨曦轻声呼唤，清韵仍旧沉睡。
    "师妹？师妹…师妹……师妹！师妹！！"
    叶晨曦转身怒视紫藤："是你杀了她？！"
    紫藤一脸的无辜，笑容依旧天真无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叶晨曦歇斯底里地狂叫。
    紫藤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我又叫七天雪。"
    七天杀手的名字都是以七字开头，叶晨曦想必是知道的。
    他的眼神从狂乱愤恨逐渐转变得深沉而复杂，他慢慢地平静下来。各为其主，这道理他懂，可他不明白的是：要杀他在哪里都可以杀，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把他骗到汐山来杀？
    叶晨曦定定地看着紫藤，没有拔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为师妹报仇。腹中一阵阵的绞痛，鲜血开始从嘴角渗出来。
    "你在酒里下的什么毒？"叶晨曦嘶声竭力，随着话音，血不停地从嘴里喷涌而出。
    "我的酒里没有毒。有毒的是你手里的香囊。你最信任的东西有时也是最致命的东西。“紫藤悠然望着天边的夕阳，太阳快要下山了，七天的期限也就快到头了。
    血顺着叶晨曦的嘴角滴落在衣衫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是你…把…韵儿从凝香阁…救出来的？"叶晨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只是想找一个不杀她的理由吧。望着眼前这个杀死自己师妹的凶手，叶晨曦却感觉自己并不恨她。她的笑容……很像……
    紫藤冷冷地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她只是缓缓地说道："七天派要杀的人，绝不会在第八天上死，也绝不会在别人手上死。"
    叶晨曦深深吸了口气，目中神光暴涨，手中秋水剑一展，幻出万千清影，带着凄艳而凌厉无匹的气势袭卷过来，似攻似守，似进似退。
    这一剑，竟让人猜不透剑在何处！
    也许，剑，无处不在！
    肌肤已能感觉到剑尖的锐气，紫藤这才贴着剑尖一掠而起，空气中立时荡起一丝淡淡的紫藤花香，伴着一声幽幽的叹息。
    紫藤没有出手，她没法出手。
    因为她破不了叶晨曦这一招-----进退两难。
    她只能把自己化做一阵风，随剑而舞！
    
    
    
    "你杀不了他，他已经悟出了《无痕谱》上的最后一招----进退两难。"
    耳边又回响起清韵轻柔而坚定的声音。紫藤仿佛看到清韵在笑，那竟然是一种幸福的笑容。
    "而我，以后就不会再拖累他了。"清韵微笑着喝下了紫藤给她的鹤顶红。"只可惜…今生今世不能…和师兄生同床死同穴。原来…对着流星…许了愿……竟也不…能…实…现。"
    毒发作得很快，清韵的肩膀急剧的抽搐，身形摇摇欲坠，然而紫藤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动分毫。
    良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实现你最后的愿望。"
    "呵呵…"清韵竟然笑了起来："你…杀不…了他。"直到她死去，那一抹笑意仍然固执地留在唇边。
    "生则同床，死同穴。"紫藤的神情有些恍惚，轻吟出声。
    叶晨曦原本流畅的剑法微微一顿，一道淡黄色光芒穿入剑阵，对着他迎面直扑过去。
    "住手！"紫藤及时喝止。
    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少女，一脸的恨意，手中长剑抵在叶晨曦的咽喉处，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穿透而出。
    叶晨曦一口鲜血喷在少女剑上，粘稠的液体顺着剑身缓缓滴落。眼前这个黄衣少女，会是飞镖传书给自己的那个女孩吗？她们穿着一样的黄呢。可她，却明明是追杀了自己和清韵六天的那个叫做洁儿的女孩罢？
    "姐姐？"洁儿一脸疑惑地看着紫藤。
    紫藤淡淡说道："他这个样子，还配妹妹出手吗？"
    目光流转，梦呓般地说道："随她去吧…"
    叶晨曦艰难地走到柳清韵身边，慢慢地在铺满阳光的草地上躺下，和她一同沉没入永远的梦境……她的脸上是静静的微笑，和一滴清澈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