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翅膀

    *“你为什么不承认爱？”天使问。
    “怕失去。”我说着，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想象着失去你的痛苦切割。
    “不要怕，”天使的声音温柔如同亲人，“你看看我。”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抬头，啊，我后悔了，一开始就该看看他，因为，原来，天使有着与你一模一样的容颜呵，我的天使。*
    
    A
     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在神的旁边，会有天使左右，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会感染了一些神明的灵性和洞彻的能力。
     尤其是，你明亮又平和的眼神，虽然比他——那神，我的上帝，少了沧桑的味道，却也忽而闪现出不易捕捉的灵光；尤其是，你浓密而短的卷发和摆弄起足球的一招一式，这些，我都应该发现。
     有光环围绕着你，一直。
     4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我的右手边。正襟危坐，而且沉默，明明是和我一边大的孩子，却让坚定与从容深深溶入你身边的空气，我悄悄闻到。可以肯定，你与其他的人不同，总觉得你不属于局促的市区，而是海边？草原？也许是更大的地方。
     你总是很长久地望向窗外，蓝天，那里有你什么热切的渴望吗？和向往？我记得，有一次在跑道上看见，你飞快的奔跑，那种感觉，替你恨没有一对翅膀，不然就终于冲向你渴望的天空。
     当时，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而后来日见明澈。
     那是在有一次，时间我已无从去考证，你说在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他让你仰慕，你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他的名字，你为那声音念了什么秘语吗，为什么让我记得分外深刻？
     你笑着说：“你一定也会见到他的。”
    
    B
     如你所言，我见到他。
     我一眼就看到他头顶的光环，如同那时看见你的超脱，我感到自己在瞬间就受到光的洗礼，而又怎能不拜倒，渴望更多的指引。
     第二天再见你，我说我真的见到他了，他就是上帝。你笑了，让我觉得塌实，有信仰的安全感。
     我的上帝于是溶入生活之中，无私又理性地给予引导。我发现，在我的身边也浮动起了坚定于宽容的气味，和你一样，这是不是成了一种类似血肉亲情的关系，忽而使我们无比亲近。
     那么，你一定也经由他引导，是这样吗？
     烈日炎炎的午后，教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恹恹睡意。我已经是第几次抬起手来拭去汗水？整个值日小组只剩下空空的桌椅——值日当天，外面的世界即使是暴晒，也魅力无限。
    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我用抹布擦桌子的“哗、哗”。
     你当时是怎样想的？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站起身来，拎起水桶，冲我一笑，没有言语，走出了教室。空空的水桶摇摇晃晃，碰着你，“咚”，“啷”，一路走去，音响在我耳里凝聚成乐章。
     “还有什么能帮忙？”你手里满满一桶水反射着阳光，我回答说真的不用了。
     你已经给我最大的慰济，是没说出来的半句。
     你摊开双手，“打水还可以顺便冲凉，挺好的！”我看见你手臂上点点的水珠，却无从分辨额头上、鼻尖上和脖颈上的是否也是冲凉的痕迹。
     你当时是怎样想的？放弃了慵闲和矜持吧。
    
    C
     你挽起衣袖，“喏，你看！”露出那根我送的结绳手琏。
     我本以为它早就被你抛去脑后了，这完全已经褪下潮流的小玩物。而今，你却还像至宝一样，缠绕这我的心意于手腕，另一只手还紧紧握住，仿佛是在对我说这在你那里尚未褪流行，是在说着，系我，系我一生心。
     我的一生有多少时间？谁知道。如果愿意相信死后精神不老的传说，那么一生怎用时间计算？生命永恒，就如你曾经疑问，永恒是什么滋味？让我在你眉宇间找到答案。
     秋天的傍晚，就要带着一身疲惫和平淡的心情回家了，却蓦地被你叫住，“陪我聊聊，好吧？！”
     淡淡的夜色像黑纱一层罩在眼前，我们并肩坐在楼前的台阶上，身后的大厅里亮着灯火，风吹得温暖一阵阵涌来。“就是这样坐着也好”，你突然说，“只要和朋友一起。”我的心里一紧：“今天不高兴？”你笑了，“也不是，天天都是这样喽。”“啊……你还会在身边找到喜欢的新朋友的。”我是劝慰你，还是在说服着自己？身边的气流突然晃动，是你颤动了吗？“但愿吧……不过我想，要是以后我们几个能合租一间房子一起住，一定很好。”做一家人吗？怎么没有想过！只是光是这样促膝而坐，我已满足。“以前真是没想到现在是这样，所以现在总是想以后会什么样……” 身边会有谁，是吗？你想这么说吧。
     身后大厅里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了，它也有温暖但却不确定的心情吗？
     “我们以后要租一套房子，好吧？！”你突然大声地说，不容拒绝的口气。
     我眼前忽而燃起闪闪光亮，掩盖了忽明忽暗的背后灯光。
     啊……！是你，身后扬起了一对闪亮的只有天使才拥有的翅膀，挥舞到我背后，散发着光线与温暖、坚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