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的童话

    光棍的童话
     风寒霜
     初中以后，我不再孤立，敏感地察觉到来自身边女生试探的目光。
     有一个记忆可以代表那个时候的自己，黄昏，在夕阳西下的铁轨上，和一个女生散步。她从背包口袋里拿出自己家种的枇杷，剥开给我吃，她说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和我一起吧，我想也不想就说我会考上大学的，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我会在那里做我想要做的事。我们坐在湖水旁，看夕阳落下去，晚风吹起来，遥远的看不见的将来到底有什么值得期待，年轻的心像夜色一样模糊和惆怅，隐隐约约的憧憬，沉浸在说不出的忧郁的诗情里，我并不知道自己在模拟着成人的情感游戏，像童年时扮演王子，用模仿的方式预前体验成长。
     那年春天，两个人骑单车去摘映山红的路上，我们并肩而行，她突然扭过脸对我说：“你也不是很帅嘛，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之后，我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
     大学周末，最令人愉快的是舞会，那是拒绝和吸引的游戏。我喜欢跳华尔兹，像树叶一圈一圈在水上飘。太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从身边的一切去找诗意，幻想公主的出现。
     一天梦中情人出现了，她一踏进舞池，立刻成了全场男生注意的焦点。我几次快速的转圈擦着她的衣角掠过，我猜想她注意到我了，下一支舞她会让我请她的。她真的来了！她是在向我走过来吗？我屏住了呼吸，然后，装作满不在乎地，把我的手递了过去。从那一支舞开始，她没有离开过我，我们一直跳到灯光熄灭，跳到最后剩下我们两人。
     下一个周末，我去约她，在宿舍女生的哄闹声里，她梦游似地被我牵走。从宿舍带到舞会，从舞会带到青山湖边，从湖边带回学校。她说话不多，淡淡的笑让我神思恍惚。在学校的报栏后面我不容分说地吻了她，理智，仿佛在那一刻清醒，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也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空气都凝固了，我们僵立在那里。我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再次吻她，我松开她的同时，她又打了我一个巴掌，这次她转身就走。
     整整一个星期，我焦急地等待周末，我希望能找到她，向她解释那只是一时冲动，我不是存心的，我从来没有对过别人这样。其实我清楚她是不再相信我的，就像那天晚上她也不会回头一样。
     一年以后，我见过她，在师大门口，她和一个男生，亲昵地谈笑着从我面前走过。她看了我一眼，目光没有停顿，她当然不会认出我。他们看上去那样地般配，一样地神采飞扬，一样地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远远地跟在后面走了很远，心中充满了感伤，他们像杂志封面的人物，我走在她的身边一定不会有这种效果。
    爱是以心相许，爱是以身相许，爱是一生一世，爱是相信另外一个人就像相信你自己，是这么多变的世界啊，你敢去爱谁？记得一首诗里说：“我把手指按在嘴唇上保持沉默、沉默、沉默。陌生人对我们算得了什么，值得我们将内心向他们开放？”
     很多年以后我知道，有没有爱，我都是生活在紧张当中的人，对失去、对伤害的恐惧让我无法放松，连快乐都显得战战兢兢。
     没有什么能保证永恒，但渐渐地我相信，即使有一天相爱的人终不免要彼此失去，只要他们真心付出、没有相互伤害，他们的爱就延续到了最后，也许，这就是永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