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八）

    很快农历新年又将至，把手上的事务办妥之后，我坐上了东的火车，回到了广州。回去之后很累，休息几天后，感觉精神好多了便到外面走了几趟。别了两年多，广州的变化还不怎么大，但还是有了变化。老朋友都好吗？不知杰这小子现况如何，也许我们之中要数他最出色了。
    
    大除夕夜，我去找了趟杰。中，彼此的语气都隐含着客气。这种距离感让我们都不太舒服，只能用微笑来掩饰陌生。当彼此相对时，大家都乐得傻了。杰还是老样子，风采依然，而在外漂泊的我，比起他，不免多了几分沧桑。时间永远是距离的造物主，两年多的分别，让我和杰之间有了道薄薄的膜。说话
    
    杰向我问起了小雪，我告诉他没和她联系，杰似乎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然后陷入了沉思，表情却很沉重。我问他是怎么了，他似乎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径自走进房间，然后拿出一封信给我。这信应该收藏有一段时间，然而却未曾开启过。让我惊讶的是，信封上写的“枫启”二字，我清楚的认得是韬的字迹。看着我一脸疑惑，杰肯定的告诉我，那是韬叫他转交给我的，由于一直没有我的消息，所以只好保管着。他说就在毕业后的第二年冬天，他在广州重遇韬。之后……他没有说下去，脸色比先前更苍白凝重。只是挥挥手叫我自己拆信看看就知道了。我依他的指示，拆开了信：
    
    枫：
    
    不知道收到此信的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然而我想，我大概已经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能够认识你们，包括小雪，都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能让我选择，我是不会走的。然而能够选择的话，那就不叫人生了。人生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果，因此，我走过，也就无怨也无悔了，不管结果是什么。
    
    如果说人生是一个考验，倒不如说是个玩笑。当你拥有了一切最美好的东西的时候，也就注定你将要失去许多很重要的东西，也许这就叫中和吧。我以为我的人生能够走的很远，和所有身边重要的人一起走下去，当我努力的时候，上帝却用一把慈祥的声音召唤着我，让我不得不舍弃我所拥有的一切而静静的离开。
    
    当我得知自己有肺癌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可是现实还是现实，没有不可实现的现实。我能做的，除了安静的走开，或许没更好的了。
    
    明天我就要进行手术了，医生很坦实的告诉我，成功率只有10%。你知道，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然而这次不知哪来的勇气让我如此坚持，大概是想早点解脱吧。
    
    明天的明天，不知我将会在哪，旭日依旧东升，但意义也许不在于我了。
    
    无心的伤害往往是最深的。我知道我把小雪伤得有多重，然而我的心何尝又不痛？可是让她恨我远比让她执着的守侯我要好。我知道要她接受我的永远离去这个事实永远比伤她更伤。枫，你是爱小雪的，是吗？这我知道。要爱就要勇敢。我向来是想爱就爱的，男子汉，有什么大不了？可以的话，给她幸福。还有，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不要把这事告诉小雪，不要打扰她的平静，那傻丫头，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干出什么傻事。
    
    总算能把想说的都说了，感觉从未有过的安然。我可以走了……再见……珍重！
    
    韬
    
    X年X月X日
    
    信纸在一片模糊中从我的手上滑落到地上。一种莫大的哀痛压得我无法言语，眼前的是一片漫漫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