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轨的生活,这可能也算得上11年的新新词汇了。指的是脱离开本身的生 活轨迹,而转向了一些与原有生活模式、生活节奏完全不同的轨道。对于我而言,尽管我的正常轨迹是白色高铁列车那样跑着的绿皮火车,但一旦从高速铁路上下 来,转到绿皮车本身应该行进的轨道上面,还是很不适应。这一次离轨的生活,起因是从北京到敦煌大约一周时间的时空轮转,结果是变换了的心情和对于生活的一 些新的认识。
这本是龙年之前的一次旅行,放到今天来写,实在是因为时间有些仓促了。
敦煌,位于西北四省之一的甘肃西北角,如果按照铁路运行来说,下一站便进入新疆境内了。敦煌这个名字,恐怕在中国鲜有人不知道,以莫高窟的彩塑和壁画闻名 天下。莫高窟是中国第一批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四处遗产之一,其彩塑代表反弹琵琶、其壁画中飞天的优美造型屡见于各式宣传作品中。而奥运圣火中祥云的图案原 型、经典国产美术动画片《九色鹿》也来均自敦煌的壁画形象。初识敦煌及莫高窟,应该是高中时期学校组织的一次讲座,当时请到的是敦煌艺术研究中心的常莎娜 女士,简单介绍了敦煌的发展过程,以及重点的文物流失的情况。当时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可恶的王道士以及国宝文物流失的惨痛现状,尽管现在回想起来, 还是不太理解一个高中怎么会请这样一个人物来给“小学生”讲这个“大课题”。第二次有关莫高窟的经历是在某次青歌赛当中,综合素质考评环节的一道题目是 “我国的三大石窟是什么?”当时好像是青歌赛刚引入综合测评环节,因其中的“中学生水平考题”经常难倒各位歌手而备受社会关注。那位选手想了半天也没说出 莫高窟,而是说出了个麦积山石窟。余秋雨点评的时候,双手抱住话筒,双眼真诚地望着选手,说再怎样也不应该没有这种常识等等。尽管这样,后来我倒是貌似注 意到,如果答案里需有莫高窟的话,那么题设应该问“我国三大洞窟”而非三大石窟,因为莫高窟是彩塑而非石刻,相反麦积山倒是地道的石刻了。第三次有关莫高 窟的记忆,有些巧合的就是刚刚在敦煌之行之前。当时看到冯唐的杂文集中有一篇专门写了他的敦煌之行,大概意思是“导游小姐的腰间别着一大串各洞窟的钥匙, 在前门边走边讲边晃荡,仿佛是售楼小姐一般”,以及“敦煌的风格在于人胖、穿得少等等”。这样的描述注定是掺入了作家的独到见解,但不管怎样,倒是说出了 敦煌莫高窟至少在国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加之其地处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途径地,蕴含西北人文风貌,充满宗教传奇色彩,使整个敦煌这个城市的价值变得让人十分 向往。有人曾说,单纯站到那无垠的戈壁当中,就有那种苍凉凄美之感。
以上,便是此次敦煌之行的大背景之一。
一说到西北,可能很多人的脑海中都会闪现出三个字:大西北(如果你想到的是“肉夹馍”,好吧,我无语)。为什么要加个大字?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西北四 省地域面积之大。在古代,西出阳关无故人,所指的阳关,就在当今甘肃嘉峪关一代。而“国外”基本就是少数民族的地带了,比如匈奴,比如突厥,比如蒙古,比 如女真,比如完颜阿骨打,比如耶律阿宝基。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加之一望无垠的戈壁滩,罕见高大树木,多见低矮灌木,自然给人空旷、孤寂、辽阔、大气之 感。其实在我看来,这自然之风,已然、尽然、自然地融入了西北人民的血肉与灵魂。做事豪放不羁,待人真诚热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已不仅限于当地人用 来热情招待客人,也常见于当地人日常生活当中。酒,是中华文化当中具有特殊魅力的一枝独秀。而肉食,作为西北牧区最主要的食物来源,历史地、自然地、且不 乏科学根据地便与酒形成了很好的搭档。在饭桌之上,市井之中,谈资之下,无不有酒肉。一家人吃饭,喝掉一斤辣酒(白酒)是常事。比如主人在招呼你吃 (肉),你说饱了,那么便有“不吃(肉)就喝(酒)”的说法,总之是不会让你的嘴巴轻易闲下来。当然,对于新一代的主人来说,已经变通了很多,如果你不习 惯喝酒,是不会强行劝酒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其实反映出酒在西北人民心目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以及因酒折射出的地区高寒的气候特征、塞外风光的地理特征以 及淳朴好客的人文特征。
我此行当中,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在于去小狐狸家“看一看”,没想特意拜会各位亲属。可是小狐狸一回家的消息,就像往平静的水面丢了一颗小石子,涟漪荡漾开 来,便许久无法平息。于是,我便厚着老脸,跟着小狐狸蹭吃蹭喝。各家亲属轮流摆席,吃了一圈下来,人便也都见得差不多了。小城市,最大的好处在于人情世故 都不复杂,彼此间的亲情也都浓郁很多。比如去老人家的聚会,便是一呼百应,然后大家都围坐一桌,晚辈说笑玩耍,长辈喝酒谈天,老辈则或参与或观摩,自得其 所。这样的场面,似乎只有我小的时候,才得见于北京,现在已经几乎不会重现了。在街头,很容易便见到熟人,不光是亲戚这种熟人,同事、同事的同事、邻居、 邻居的朋友,都很容易认识。我开玩笑说,在这要是想包个二奶,可是够难的。另一方面,近亲结婚的机会可能也会高了一些吧。以上,便是此次敦煌之行的大背景 之二。
对于我而言,这是第一次去西北地区,此前最西边走到的是西安。相比于西安的“都城”面貌,显然,阳关之外是另一番景象了。去的时候,阴差阳错地买了 K43,这趟车走的是所谓的“北线”,即途径内蒙古进宁夏,再进甘肃。里程上看,是绕远了;时间上看,甚至不如临客。但正是这一拐弯,让人明显感受到了自 东向西自然风貌的改变。从北京站出来不久,便进入京西山区,钻了无数的山洞,视野一开阔,便来到了所谓的“口外”。在宣化附近,已经有点小高原的感觉了。 天上看到战机在画圈,流下白色的轨迹;远方是梯田,一层一层堆砌得错落有致;山下是零散的发电风车,悠悠地各自转着;近处可见小片的村落,放羊人抬头看着 火车,羊儿们自在地巡着食物。偶然飞过的周身长出一包包树枝的大杨树,提醒着我,这里已经少了些平原的味道,多了些原始的气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便到了 大同附近。06年的大同之行,倒是没给我如此远眺大同的机会。而今,却发现这个城市的污染可能确实是个问题。只见远方有四处高高竖起的悬空的烟迹,却不见 那冒烟的烟囱。近处是无数巨大的高压电线支架,有条不紊地织就了成片的供电网络。配合着远处飘渺的烟雾,给人亲临近代英国工业大革命现场的感觉。过了大 同,似乎慢慢地山又多了。天也黑了下来,当我再次看清窗外的风景时,列车已使出了内蒙古的疆域。随着光线逐渐增强,车窗上凝结了一宿的厚重冰花逐渐散去, 窗外的景象逐渐明朗起来。起先以为是下雪了,后来我才惊奇地发现,这些“雪”仅存在于植物的枝丫上面,这,便是雾凇!一直以为只有东北才有雾凇这样的景 观,原来只要条件合适了,处处都是雾凇。此时窗外的风景已经过渡到小山丘、小沟壑、黄土地(或是沙石地)与低矮植物,只有小团的植物上面覆盖着雪白的冰 晶,一团一团、一坨一坨显得格外可爱。这样的景致大约持续到中卫,之后低矮植物也逐渐少了,小冰晶也都不见了,墨绿色的未褪尽落叶的树木重新回到视野当 中,远方似乎是雪山,那一座雪山陪同列车走了很久。此时,也可见到远处的高速公路,上面有大客车在跑着,我想,那些都是载满了幸福期待的小蚂蚁,在向着各 自的家奔去。当高速公路消失于视野之后,旅程才真正变得有些单调起来。视野中不再有什么能够引起人兴趣的景观,于是有些感慨当年筑路工人们的辛劳与孤寂。 大约是过了金昌,甘肃省内的城市开始“密集”出现了,而这密集只是说到站的频率在提高,却没有我预期当中的那种临近与离开一个城市过程中的景观交替。不记 得是在之后的哪段路边,见到了骆驼群,那一刻的兴奋,应该与青藏铁路边看到了藏羚羊是差不多的。路边偶然还能见到独门独院的房子,这独门独院说的可是方圆 几公里内的独,房子很低矮,半泥半砖堆砌的,连同黄色的沙石地、黄色的远山、没有一片叶子的象征西北精神的几颗白杨树,整个画面都仿佛加了黄色的滤镜。这 便是从北京出发一路向西所看到的景观变化,那么看不到的还有什么呢?当天再次黑下来,我们便已到酒泉,夜里换上K9667次,次日的清晨便到了此行的终点 站:敦煌。
从敦煌返京的路线,与去的时候略有不同。T70次在出甘肃之后,走所谓的中线,即途径中卫、陕北、吕梁,然后进入石太客运专线。那时正赶上“北方大范围降 雪”的天气(敦煌丝毫没有影响),因而此时的宁夏不再见雾凇,而是大雪覆盖的风车阵、零星的小油井与小村落。当进入陕西境内之后,地域特征十分明显地,见 到大量窑洞。大量到什么程度?多到几乎整个山头都被凿满了窑洞,有家用,还有庙堂。大院落门口贴着门神,也有对联,庙堂门口挂着祈福条幅,告诉我即使是小 小的山村,同样充裕着浓厚的年味。列车再一过黄河,便进入山西境内。同样十分明显地,窑洞又消失了,眼前却呈现出美丽的泼墨山水!大河之上是皑皑白雪,远 山之上是郁郁葱葱,所有的山石草木都是黑色,而所有白雪覆盖处都恰到好处地成为水墨画中的留白,于是我快门不断,倘若在这照片的边角加个题字落款,便直接 成就了很多充满诗情画意的中国画。当列车通过阳泉,便进入亚洲最长的隧道——太行山隧道。隧道出来,巍巍太行山便置于身后,眼前重现一马平川。当列车在华 北大地上飞驰,我对自己说:北京,我回来了。
当你厌倦了一路的高铁,偶尔慢下来,看看沿途的风景,释放压力放飞心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敦煌之行:离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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