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已经吃了不少东西,辣的、甜的、酸的、咸的、有营养的、没营养的……。可是饥饿感却像永不退却的洪水,波涛汹涌的、源源不绝的侵袭着我。
饥饿感作为人类最根本的两大欲望之一(食欲和性欲),其奇妙的力量足以摧枯拉朽、开天辟地,以此 ,人类创造了悠久而充满戏剧性的历史。如今这股伟大的力量却几乎以决绝的方式,顽固的、挑衅性的、顽皮似的作用于我身上,这个平庸的、颓废的、碌碌无为的情绪残废身上。
“这个东西不好吃的,我建议你不要买,实在香得太过分了。”便利店售货员说:“太香了,这东西做得太香了,香得难受,不自然,让人吃了不舒服,真是乡下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东西!”
我感谢这位售货员的热情,但我在想,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她所说的乡下人。
二
某一天早上,我在公司大便,当大便结束时,一种如海啸般的饥饿感突如其来,让我心慌气短、四肢发软、浑身颤抖,如飓风吞食村庄般狂暴的拼命吃东西也无济于事,饥饿感就像多生出来的尾巴一样紧紧跟着我。这种状态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个比较好吃,是牛油做的,我就很爱吃。”
售货员还在没完没了的展示她的热情和饮食哲学。
“这些我已经吃了很多了!”我说。
“牛油虽然油腻了点,但是这个做得好,味道不腻人……”
“我想吃点其他的!”
“而且价格也蛮便宜的,我经常买许多回去给家里人吃……”
“如果饿得受不了,想吃个人试试,比如你,结果会怎么样?”
“而且你长得这么瘦,吃点油腻的东西也算补一补嘛……”
我不知道这位售货员为什么会这么执著,即便有人对她说要把她吃掉,她也还是自顾自的喋喋不休。总之,我把她吃了,先吃的是她的耳朵,因为实在好奇,想知道这对耳朵是不是仅是摆设,结果是否摆设未曾证明,反正味道很一般。其实其他部位也不怎么样,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这里要提一下这位售货员是因为,她是我吃的第一个人。
虽然,吃的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这起事件却对我意义非凡,在我看来,作为我这样一种存在,即便再伟大的力量赋予我也是毫无意义的,如同给小猫装上大象鼻子。但是真正拥有了伟大力量,我才意识到如饥饿感这般势同神迹的奇妙感受,可以赋予我多大的权力和自由。我几乎感受到了一种灵魂的释放和拥有权力的狂妄。
三
我生活的这座大城市,气候宜人,经济发达,被冠以国际化大都市的名号,在诸多光鲜的影视作品的修饰下,俨然成为了梦里田园——天使在这片土地上飞翔,精灵在这片田园里跳舞,而且重要的是,这些天使和精灵都还很时尚。
所以,这个城市吸引着许多人——好人,坏人,美人,丑人,有梦的,没梦的,激情的,颓废的,心灵纯洁的,灵魂烂得发臭的……。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来的这些人逐渐揭开这座城市美丽的面纱,发现她外表下狰狞的面容,这座城市却仍然能以一种无以形容、无法把握的原因鬼魅般的吸引着人们。没来的想来,来了的也不愿意走。
所以这个城市人口太多。
公交车站等车的人已经多得很可观了,人还是源源不断的接踵而至,而车则迟迟不来,简直好象一辈子也不会来,只留下这些人傻傻的等。我想,命运之神会不会嘲笑这些不知道在等什么,却还在傻等的人呢?
我想象着,如果有一天命运之神心情不错,渴望开一个风趣的玩笑:他故意让公交车迟迟不来,然后让一群苦苦等待的人拼了命的挤上车,接着让这辆车开不出两步就爆炸,让车上的人都死光光。我想,顽皮的命运小孩会不会笑得捂着肚子滚到地上去。可怜的是我们这些被他戏耍的死光光的人儿们,那么无奈,那么无助,什么也掌控不了,生命中很多时间都在等待,却又不知道到底会等到什么,弄不好不过被命运戏耍一番而已!
公交车终于来了,人们蜂拥而上,挤车活像一场战争。一个身材肥硕的老女人一屁股把我撞开,迅速抢到座位上坐下,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时常惊异于这些人的力量,他们对座位的渴望就像一只猫对一只老鼠的渴望一样,我想,这种人即便是在开往地狱的路途上也渴望抢到一个好位置。
我愤怒的看着她,她则以一种满不在乎甚至有点骄傲得意的态度回应我的愤怒。平时,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觉得束手无策,因为吵架伤神、无意义且解决不了问题,直接揍她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还会被说打女人没出息,多半是咽下这口气,不与这样没礼貌的人纠缠。可现在不同了,我拥有了至高的力量和无上的权力。我决定惩治惩治她。
趁着人群还在推攘,局面还很混乱的时候,我一口把她胳膊咬了下来,并在还没人发现的情况下迅速吞进肚里。我简直觉得活像吞了一个猪蹄。
肥女人一声嚎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整个车厢起了波澜。
“我的胳膊被人咬掉了!”肥女人大叫。
人们纷纷议论。
“她怎么了?”
“胳膊被人咬掉了!”
“为什么会有人咬她胳膊?”
“好象是抢座位得罪人了。”
“活该。”
“可怜啊,以后就少条胳膊咯!”
……
我没兴趣再听人们的议论,我没想到我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惩治,我感到出气,我感到惊喜,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所包围,一种终于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愉悦感充斥着我的心灵,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隐藏在人群当中的超级英雄,活像电视上的超人和蜘蛛侠。
我提前下了车,一路飞奔着回了家。
在路上一种近乎焦躁的兴奋一直缠绕着我。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虽然越兴奋讥饿感越强烈,但是我依然感到很是愉悦和舒畅。我想做点什么,以发泄这充溢的能量,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直到回到家,我马上就有了目标。
四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伴随着神经衰弱,所以极其害怕吵闹,否则我看书看不进去,睡觉更是辗转难眠。基于命运之神对我的特别眷顾,往往会为我安排戏剧性、极具风趣意味的痛苦。所谓无巧不成书,非常巧合的我住的这房子隔音很差,很巧合的旁边住的人习惯晚睡晚起,很巧合的他的生活习惯是把电视声音开到足以贯穿整个地球,基于以上巧合,我的神经时时受着折磨。
我一回到家,当隔壁的电视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时,我就知道该如何宣泄当前的兴奋了。
我从窗户直接就跳到了他家里。当我带着一脸兴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表情有些木讷,但是人类作为这个星球上的动物之一,天生有些奇妙的本能,就像小鸡看见黄鼠狼,小羊看见大灰狼,小兔子看见大老鹰一样,即便是第一次见到,也会本能的感觉到出现在面前的家伙很危险,他竟连诸如“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这样的话都没发出,就起身往外逃。不过,一切都晚了,我冲上去一下把他逮住,一口就把他吃掉了。
我抹抹嘴,满意的看看四周,发现了他那台还在鼓噪的电视机,自然是把这台电视机也吃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娱乐节目,节目主持人据说有硕士学位,不过总是在学白痴说话。
我带着一种“学以至用”和报复的快感回到家。突然发现整个世界真的清净了,这完美的、美妙的、神圣的清净——没有这清净就没有孤独,没有这清净就没有关于宇宙的思考,没有这清净就没有马克·土温、杰克·伦敦、村上春树……
我再次陷入一种兴奋,我利用这力量达到了我需要的效果。我终于可以随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有人干扰我的生活、我的习惯,我也不会干扰到别人的生活,因为那人在我肚子里。
被这温暖的清净包裹着,我满意的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灯,整理好靠枕,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拿出一本米兰·昆德拉的《慢》来读,静静的感受这惬意的读书时光。
也许没有读过《慢》这本书的人会好奇,我在这种期盼已久的、兴奋的、愉悦的、奇异的时刻来读这本书,这书究竟是怎样特别呢?其实这本书也没有怎样特别和伟大,好书是好书,简直像为我写的一样,但这时来读完全是因为这不过是“一部通篇没有一句正经话的小说,一部逗你一乐的大傻话。”我觉得这个时候来读这样一本书,正是书切题意。
五
这样满意而兴奋的心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凭着这股力量,我肆无忌惮的吃掉我想吃掉的任何东西——我吃掉了一个趾高气昂的餐厅服务员、吃掉了一个趾高气昂的有车族和他的车、吃掉了一个趾高气昂的美女、吃掉了一个趾高气昂的路人、吃掉了一套趾高气昂的音响……。总之,但凡遇到的趾高气昂、御指气使的人或物,都统统吃掉了。
但是,饥饿感却没有任何的缓解,反而更为猛烈、无以复加,时常令我烦躁不安,情绪起伏不定。
我逐渐感受到不好的预感。
六
我的职业是软件编程,每天面对的是高辐射而又呆板的电脑、密密麻麻的代码、纷繁复杂的逻辑关系、成千上万的报错信息和可能造成这成千上万报错信息的成千上万的原因。
这样的工作需要损耗大量的脑细胞,成为缩短寿命的最佳方式。
我的大脑几乎每天都处在高速运转之中,我甚至能听到我大脑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坚信这嗡嗡声是我大脑里散热器的风扇发出的,而就在这段时间里,我每天早上醒来时会听见脑袋里有电脑开机时的音乐声,晚上睡觉时眼前则会出现“正在关机……”的提示语。
所以,我经常犯头痛。
我甩了甩头,“头只要这样甩一甩,就觉得脑子在晃荡,头就很痛!”我说。
“像你这样甩,谁都会觉得痛的。”他笑着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把他吃掉。
他是我工作上的师傅,虽然年龄不大,但技术优秀,我的技术可以说完全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是个不错的人,对于我的问题他有问必答,我做不好的他就教,做得好的他就表扬,极富耐心和亲和力,为人非常随和和热情。而且人也长得很帅气,脸部轮廓鲜明、线条俊朗。说话也很风趣,总能恰如其分的开出类似“像你这样甩,谁都会觉得痛”的幽默玩笑。总而言之,是个不错的家伙。
我吃掉他是中午吃完饭以后,两人开开心心的说着话,突然我就把他给吃掉了。
我本不想吃他的,我也说了他是个不错的家伙,是个我欣赏的男人。
吃掉他还是因为那力量,毕竟这神圣的能量无比的力量源自于欲望——人类最原始的饥饿感,这力量越巨大欲望也越强烈。我开始失去对这力量的控制,这力量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违背我的意愿,自我行事。
我试图再掌控自己的行为和意志,可是越这样我越发觉得理智在逐渐远离。
最终,这力量变得恐怖,我完全丧失了控制力,恐怖的饥饿感和疯狂食欲像火山一样迸发——我吃掉了我本不想吃的家伙。
力量越巨大,也就越可怕。
七
我的情绪越来越沮丧,因为我的饥饿感已经变成一头脱缰的野兽,恣意妄为。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到处乱吃东西,喜欢的也好,厌恶的也好,人也好,物也好,总之,我的胃口就像这钢筋水泥世界的一个黑洞,把经过这附近的东西统统吞噬。
我再也感觉不到一开始那种救世主般惩治污浊的体验,而是逐渐变成了魔鬼,贪婪、低级、利益熏心。
八
“不,不,你不是魔鬼!”
“我就是魔鬼,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甚至我在放纵它,让它任意的放肆。我已经吃掉很多本不应该被吃掉的东西。”
这个与我对话,无论如何都同情我,都不认为我是魔鬼的人是我的女友。其实,女友这个词太传统、太严肃、太现实化,根本不能形容我与她的关系。
我是怎么认识她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似乎她也没在任何现实环境中出现过,她只出现在“床”上。这个“床”不是现实意义上的床,是空间上的“床”,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我无从把握,就在某一天,不需要原因的,我突然进入了这个空间,专属于我的空间,连通另外一个世界的空间,唯一的喘口气的角落。而这个空间就是“床”,当我进去时她就躺在“床”上。
所以把她称为我的女友有些不妥,关系并不是这么简单,我可以称她为“我的承载”,作为专属于我的空间的我的存在之承载,她也称我是她的承载,因为“男友”同样也不恰当,我们彼此也不知晓各自的名字。
“床”是我们共同的时空,我们只在这里见面,来自于两个世界的人只能通过这里进行沟通,就像两个系统之间的转换程序。
我们在这里可以互相安慰,互相支持,互相信任;互相依持却又不相互羁绊;彼此坦诚布公而又不会互相伤害。而要达到以上这些所需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不断的做爱,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如果蔫了就再硬起来,关上了就再打开,一直到筋疲力尽,歇斯底里,连血液都被喷射出来,嗓子再叫不出声,骨头也断掉,内脏破裂,全身瘫痪。
我们用性交来创造一种奇妙的痛苦,这剧烈的痛苦甚至让死亡也靠了边。我们总是进行这种如神秘仪式般的性交,一边痛哭,一边在心底尖叫,呐喊。我们仿佛超越了死亡,掠过了生命,我们即存在又不存在,宇宙化作了莫名其妙的尘埃,在那如梦似幻的意象中,一切都灰飞湮灭,全都去见了鬼,统统的转化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内涵。不,也许我们连内涵也不愿意要了,就让一切归为最原始的虚无,就像时空的倒流,万物从身后掠过奔向前方的一个聚点,聚点引起的旋涡吞噬着所有的存在,慢慢的,被吞噬的物体逐渐减少,旋涡速度开始放缓,聚点渐渐平息,远去,消失,只留下最本真的混沌和黑暗……
此时,我们才会慢慢平静下来,黑暗笼罩了我们,这是因为身体过度消耗以后的昏厥。醒来以后,精神的虚脱和身体的虚脱一样严重,世界没什么改变,现实生活一如既往。
我们一直靠这样发泄,至于发泄的是什么,是否真的发泄掉,全然不清楚。总之,并未解脱。
但是,毫无疑问,她可以给我安慰,虽然带给我的安慰并不巨大,但却是唯一的。我本来,绝对不想吃掉她。
“你应该吃掉我!”她说
“为什么?”
“这是宿命,你我都逃不开的命数,你只能选择孤独,永恒的,沉重的孤独,不是我决定的,也不是你决定的,是命运决定的,你别无选择,你只能把我吃了!”
她说得对,我别无选择,欲望控制了我,命运掐住了我的咽喉,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命运太强大,我太渺小,太微弱,他主宰一切。
我开始吃我的“女友”、“我的承载”,我感到痛苦,我觉得不舍,可又没有办法。
我仔细的亲吻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胸,她的阴户,她的肛门。
我在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探究,每个部位都不放过,就好象每个部分都藏有宝藏,而那些宝藏都是我所珍视的。
我慢慢的吃,细细的咀嚼,生怕错过每一点滋味,痛苦的、寂寞的、虚脱的……
九
这强烈的如历史般沉重的饥饿感已经使我吃掉了我最不想吃掉的人,我已经了无牵挂,孤独让空气凝固,让我窒息,而饥饿感却愈加猛烈.。这力量其实并不源自于我,只不过是借由我这个脆弱的载体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我越虚弱这力量越强大,这力量属于神,我的使命就要完成,我这个载体再也承受不住这能量,该毁灭了!
是啊,无论作为作者的我还是主人翁的我,故事到了这里,我们还能怎样,我们再也无法承受这孤独、压抑、无聊的情节,是该结束了,而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好不过的方式莫过于——吃掉自己!
把自己吃掉这个想法令人兴奋,同时也水到渠成,这是最好的结束方式,而同时也是故事开始就可预知的结局。
我真想一口就把自己吃掉,但故事本身就很无聊,这么简单的结束,未免有些草率,所以我得细细的吃自己。
既然是细嚼慢咽,有几个地方就得稍微说一下。
首先,是我的阴茎。当我吃到他时,我犹豫了一下,这个我最喜爱的身体部件,要我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的确有一些不舍。他该大的时候大,该小的时候小,该长时长,该短时短,随心所欲,如你所愿,活像孙悟空的金箍棒,处处彰显着造物主的奇妙想象力和创造力。这伟大的造物主的神来之笔曾经给我带来过许多欢愉。我为他自豪,他也为我自豪。如今,虽然不舍,但是他也无存在意义,失去了主人的召唤,他只能成为可怜的变蔫了的孤独的阴茎。所以我只能咬牙把他一口吞进肚里。
说到吞进肚里,就不得谈到我的胃。
现在这个胃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胃,或许你会以为我吃掉那么多东西,这个胃里一定装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恰恰相反,这个胃里什么也没有,空得很。这个现实意义里的,我将要吃掉的这个胃,是肉体的物质性的,在这段时间里我根本没用它吃掉任何东西,我用的是空间的胃,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的胃,非现实的不曾存在也永远不会存在的无聊的胃,只有这样的胃才会那么饥饿,吞下那么多东西。现在,我要吃掉我自己的胃,用空间的胃吃掉现实的胃。一个胃要吃掉另一个胃,而两个胃都是我自己的,真是种索然无味而又奇妙的逻辑。
胃的不远处有个跳动的东西,我们把它叫作心。
这颗心将现实和非现实结合得很好,因为它兼具现实和非现实的共同和不同的所有特性,它散发着孤独的气息,我们并不需要把它划为空间的或者现实的,它就是统一的整合了的孤独到浪漫的心。
这颗孤独的心即便和其他内脏挤在同一个身体里,它也保持着特例独行,和其它内脏格格不入,独自孑孑的跳动。
它有许多疑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而跳动,要跳动多久,无休无止?为什么自己要和这些奇形怪状的内脏挤在一块儿,它们又为什么而存在?……
它总是在思考,它是个英雄,它孤傲,它与众不同,它清高,它标新立异,它似乎永远在思考真谛的含义。但是它可悲,它还没意识到它其实微不足道,也没怎样特别,它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过是一个和其他内脏挤在一个逼仄的身体里的内脏的一分子而已。
但是,今天它至少明晰一件事情,知道这部电影是如何结局,那就是停止跳动,永远的、决绝的不再跳动……
细细咀嚼有很多东西可写,头发、鼻孔、耳洞、腋窝、肚脐、肛门、臭脚……,但如果那样的话,势必又沦为没完没了、无休无止的无聊,所以就此打住。
十
总而言之,我在家静静的吃自己,而外面的世界依旧自如运转,人潮还那么汹涌,城市还那么拥挤,人们还是在苦苦的等车,拼命的挤车、抢位置、吵架,便利店售货员还那么罗嗦、鄙视外地人,有人照样把电视开得很大声……。总之,就像我常说的,一个人是否消逝,对于这个世界无关痛痒,组成这个世界的元素太多了,作为当中的一个元素实在太渺小……。
我吃得只剩下自己的头时,停了下来,我环顾四周,最后留恋一下这个世界。
正在这时,门里飘进来一张纸,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轻盈盈落到我面前。
这是一张公司寄来讯问情况的信函,大体意思是我有许久没上班,又没请假,电话也打不通,公司已对我做开除处理,并告知我,根据合同条款,我属于违反公司重要规定而被开除,赔付给我的合同违约金将会大大的减少。
公司可真是个伟大的所在,就算世界不正常了,要毁灭了,大家都要死翘翘了,公司却依然能运转自如,我行我素。
这煞风景的、腌臜的纸条来得着实是时候,我本来留恋的心情完全被消除了,只觉得一种熟悉的烦躁、厌恶的情绪在“心里”沸腾。
算了,算了,结束这个讨厌的世界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我一口把自己的脑袋吃了下去。
慢慢的,我觉得我在往一个深渊下坠,越往下越黑,也越静,渐渐的,渐渐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
绝世浪漫和迅速埋怨、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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