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岁那年,顾奇言与莲实正式离婚。
那些日子,天空始终是一成不变的灰。
黑暗促狭的房子里,终日充斥着殴打,漫骂和东西摔破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他们相互憎恨着。没有理由的争吵。
每一次,他们争吵完到最后,就会相互撕打着扑滚到床上疯狂的做爱。
然后,莲实就会窝在顾奇言的怀里嚎啕大哭。毫无形象。
莲实是个优雅美丽的女子。她有曼妙的身姿,颀长的脖颈。她的长发像一条柔软的黑蛇终年盘在脑后,额际四周不含一丝乱发,发出蛊惑的气息。
她有一条大红色的丝绸睡衣,冰凉丝滑的触感。当她穿上它时,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我时常在夜里偷偷的婆娑着它入睡,幻想着自己穿上它时,会不会也像莲实一样美丽。
顾奇言的性子暴戾到几乎变态。他有严重的洁癖,但又同时保持着酗酒抽烟这种肮脏的喜好。每次当他喝的烂醉如泥的回来,就意味着家里所有的东西又要面临被摔碎的危险。
顾奇言很变态,莲实更变态。
他会当着我们的面撕扯开她的裙子,在任何可以躺下的地方旁若无人的做起爱来。而莲实却从来不去反抗一次。
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看见那么肮脏龌龊的一幕。
顾莫修就在我身边。每当这时,他总会安静的拉着我,对我说:“小落,和哥哥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我抗拒不了顾莫修柔软的语调。他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滑过我的耳畔。让我,着了迷。
顾莫修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同血缘。
他喜欢安静的沉思,说话声音软软的。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一张纸一样孱弱。
他总喜欢对我讲一个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的故事。
说道最后,他就会搂住我,轻声在我耳边呢喃:小落,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可是,顾莫修背弃了他的誓言。
莲实与顾奇言突然有一天很平和的离了婚。
莲实站在我面前,冷冷的问我:顾落,你自己选,是跟我还是跟你爸?
我看看顾奇言,再看看莲实,最后目光定在顾莫修身上。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顾莫修的眼里又喜又忧。
莲实说:顾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跟我还是跟你爸?不带你哥的。
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答案。
“那我跟妈妈在一起”
不是么,顾奇言会打人,而莲实不会。
她又美丽又优雅,除了对我们冷漠了些,其他一切都好。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走。”她拉着我就朝门外走去。
我回头望着顾莫修,对他说:“哥哥,你快跟上呀!”
他不说话,嘴唇嚅动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奇言说:“莫修跟了我,小落跟了你。从此,她不是我的女儿。莫修也不是你儿子”
莲实道:“好”
我才意识到,我就要和顾莫修分开了。
撒开莲实的手,哭着奔向他。
他抱着我,声音依旧柔软,只是夹杂了一些哭腔。
他说:“小落,我会去找你的。这不会是很长的分离”
我哭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莲实不耐的将我从他身上拉开:“顾落,做作也要有个度。”语毕,不等我有任何反映,就将我往路边的出租车拖去。
我抓着顾莫修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可是,他先松开了。
他望着我,眼睛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悲凉。
可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只知道,是顾莫修先松开了我的手。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顾莫修,你背弃了我”
车子启动了。
我没有回头。
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有一颗子弹穿膛而过。
莲实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莲落。
公元19XX。混乱。
S城的空气永远都像一团腐烂的苔藓,潮湿且散发着恶臭。
莲实不在。她穿着性感华美的礼服去参加上流的晚宴。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很宽大,装修的很华丽。
莲实的气质很符合这种屋子。
可我不行,当我叼着烟,背着吉它,穿着肮脏的男士外套跨入这个房子时,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环境给孤立了。
鸭子打电话来。
他说,莲落,你现在立刻到卡萨布兰卡来。带上吉他。
我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来。
“有事么?”
“没什么事儿,copy那家伙弄了几张票,我们几个一起过去玩玩。”
我说:好。十分钟后就到。
我用极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背上吉他冲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雨水很疯狂,很像现在的我。
我离开顾莫修已经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他背弃了我,将我丢给了莲实。
我一直以为莲实会改嫁。但她没有。
她只是不停的换男人,平均周期是一个月一个。很像女人的月经,准时,肮脏。
当年我们才离开顾家时,我们贫穷的过了一段时间。
但是,莲实是个优雅又美丽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些优点,让自己过上更舒适的生活。
很快,十二年内,我们换了8所房子。一次比一次堂皇。
我不知道这些是她与多少男人上床,出卖肉体才得来的。
我不管这些。我住的心安理得。
莲实很少管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视而不见。所以我放肆的玩起音乐,过着堕落混乱的生活,也从不会有任何顾及。
她的性子天生淡漠,很少会对什么产生情绪。我把她这点视为理智的表现。
冷漠的女人是强大的。
莲实就强大的超出我的想象。她的堡垒看起来似乎坚不可摧,但却忽视了一个极大的裂缝。
顾奇言,就是她的弱点。
八岁时,学校让我们填写家长的名字。我问她:妈妈,爸爸是不是叫顾奇言?
她当时正在与一个新结识的男人说话。脸上露出我没见过的笑容。
我想,顾奇言肯定也没见过。因为他是那样一个洁癖的人,连我见了都觉得脏,他若看了,肯定会呕吐的。
莲实听见这个名字,二话没说将我拎起放到门外。
她说:从今天开始,若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你就给我滚。
那次,我在屋子外面一直待到凌晨。
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光明。
我卷缩在角落里。想到了顾莫修。
他用柔软的语调对我说:小落,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我想,我是恨他的。
所以,我在等了他五年之后,终于放弃了他来接我走的梦。
我将他的照片统统丢到垃圾桶,阴霾的对着那一滩垃圾诅咒:顾莫修,你去见鬼吧。
是的,顾莫修,你去见鬼吧。
卡萨布兰卡是S城里著名的音乐酒吧。
很多玩音乐的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喝酒,唱歌,结识一些同行。
我也很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它浓厚的音乐气氛。
它的灯光色调让我痴迷,幽幽的暗蓝色,鬼魅而安静。
三个损友。
鸭子说:哎呀,莲落,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出来也不打伞!
光头却努嘴,道:小落这样很性感。
我用吉他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了很多次了,不许喊我小落。
小落这个名字是属于顾莫修的。
他撇撇嘴,不屑的转过头:“你将这个名字留给谁呢?谁也不让叫!”
我瞪他,没有回答。
几人攀谈起来。大多是围绕着音乐转。
copy说:“一起去台上弄一首怎么样?我这儿正好有一张上台票!”
我撇撇嘴:“我没意见!”
演出台上,激烈的重金属高节奏的涌动。
客人们的情绪都很hige。
我不喜欢音乐。可我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发泄方式。
光头他们总说我生错了性别,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把重金属玩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我总是一笑而之。
一曲终了。
台下爆出激烈的喊声,夹杂着轻佻的口哨。
鸭子抱着贝斯坐到我旁边,擦了擦汗水,笑的豪爽:“痛快,好久没玩的这么爽了”
我撇了他一眼,嫌恶的说:“鸭子,你的长相不适合这种豪爽的笑容”
“那我该怎么笑?”
“应该这么笑”光头学着古代女子,翘起兰花指捂嘴轻笑:“嘿嘿嘿嘿……”
几人做呕吐状。
侍者走过来,捧着酒水单
“Rust Nail”
“B-52”
“我要一杯血腥玛丽,加上克拉莫汁”我对侍者说。
copy笑我:“怎么也不换个口味,每次都要那种?”
我笑而不语。
我喜欢它独特、热辣的外观与富有挑战的口感和味道。还有它的名字,血腥玛丽。
“喂,你们看那哥儿们,竟然在酒吧里看书!八成是个11号”光头笑着指着酒吧的一个角落。
我朝那里看去。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长相秀美的男生坐在那里。肩线很干净,线条很柔和。他扶了扶眼睛,正聚精会神的读着一本厚厚的书。桌旁放着一杯清水。
“靠,那哥儿们真有本事!”copy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对他产生了好奇。
我说:“那孩子长的不错。”
“怎么,你有兴趣?”鸭子一脸紧张。
我点点头:“最起码不像女人。这点就比你好!”
他捂着胸口做心碎状:“小莲莲,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朝那个男生走去。
“你去哪儿?”
“你们等着看本小姐是怎么征服他的吧”
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酒瓶的摔碎声。
心中一紧,回头,果然是有人来扰事了。
copy的头上,被打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正快乐的叫嚣着踊跃出来。
大约有几十人围着我们。
我认识带头的那个人。
他是林筱雅的男朋友。
冷笑几声。真是一个既蠢又弱的女人。
这点,莲实真的要聪明很多。
但是,鄙视归鄙视。鸭子他们三人还是被打的很惨。
我的胳膊也被其中一个小混混用酒瓶划破了。
酒吧见有人闹事,立刻报了警。
那群人便很快消失了。
copy伤的最重,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让他们把他送到医院,自己一个人在雨中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一个垃圾堆旁时,胳膊实在痛的无法忍受,头部因流血而眩晕起来。最后,索性靠在垃圾桶旁,望着黑幽幽的天空。
我本身就是个垃圾。所以,我不介意和垃圾相处一个晚上。
更何况,5年前,我将顾莫修也变成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顾莫修……哥哥……
“小落……么?”柔软的男声夹杂着不确定。
这个声音,是曾经在我的梦中响起过无数次,属于顾莫修的声音。
我抬头。
他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站在雨中,洁净的白衬衫,衣角微微被雨淋湿。他的头发还是那种不长不短的发型,看起来很柔软。
他的脸还是那么白,孱弱的像一张纸。
没什么变化,除了个子长高了很多,脸上多了一副眼镜而已。
可我为什么这么想哭。
我在最落魄肮脏的时候,被顾莫修看见了。
我刚才还想去泡他来着。
泡我的亲哥哥。
卑微,受伤,怨恨……所有的情绪突然涌了出来。
我靠着垃圾桶嚎啕大哭起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从前无论何时,我都保持着一副好面孔。
可是,我在顾莫修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他见我哭了,急忙跑到我身边,蹲下。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与嗅觉。
他的表情很焦急。
“小落,真的是你么?”
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说:“我是哥哥。你是小落对吧?”
我还是不说话。视线被雨水冲的模糊起来。
我觉得,顾莫修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一个纯洁的天使。
我真想告诉他:顾莫修,你身后正有一对洁白的翅膀张开着,你知不知道?
公元19XX。灼热。
顾莫修生下后的第三年,莲实才有了我。
他是个对谁都很温柔的孩子。即使在顾奇言发疯要打他时,他也会很温柔的说:爸爸,我的身体是你给的,你若觉得打了我好受些,那你就打吧。
每每这个时侯,顾奇言总会蹲下身痛哭起来。他下不了手。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顾莫修比以前更温柔了。
他望着我的表情,很圣洁。充满了慈悲。
我冲他大喊:不许你这么看我。
他就立刻锁住眉头:小落。
我又冲他狂吼:不许这么叫我。不许,不许。
原来,他叫我名字时的声音是这么好听。
原来,小落这个名字这么美丽。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小落。
我在他怀里哭的乱七八糟。
很久之后,才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他担心的看着我身上的伤,说:“受伤了,小落。”
我不在乎的看看:“没事,这点小伤我早就习惯了。”
他的表情更加担心:“你经常受伤么?”
“关你什么事情?”
他站起来,又将我抱住,柔软的嗓音在我耳边悠悠回荡:“小落,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么?”
我觉得很好笑。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的确,我不生他的气,我是恨他。
首先恨得是他先松开我的手,然后恨的是他忘记了他的诺言。
他说过的,这不会是很长久的分离。
可是,这个不是很长久的分离,一分就是十二年。
如今,什么都变了。
我的期望早已在等待的岁月中无声的溃烂了。
我没有了翅膀。
而顾莫修却愈发纯洁的像个天使。
我说:“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他固执的不放开:“跟我回家吧”
我又觉得好笑:“回家?顾莫修,你以为我们还有共同的家么?早在你忘掉你的誓言的那一天,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他将头埋进我的脖颈,柔软的头发触到我的皮肤,微痒却有细致的温暖。
“小落,跟我回家吧”
顾莫修的家,原来是指他自己独自租的房子。
不大不小,收拾的很干净。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窗帘,洁白的,睡衣。
什么都是洁白的,就像他的人一样。
他将热水放好,让我先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候,我穿上了他的衬衫和裤子。
顾莫修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花香混合着太阳的味道。
他坐在地板上,仔细的替我包扎伤口。神情专注的就像我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的一样,长长的睫毛在透明的镜面后扑闪,就像一只蝴蝶。
“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他问我。
“很正常。没有什么理由。”
他皱皱眉:“小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讥讽的笑了笑:“那我是怎样的?”
我本是怀着讹他的心情问的。
可是,他却认真的回想起来。干净的眉眼,思考的样子很漂亮。
“小落以前说话很温柔,不喜欢打架。很喜欢听故事。小落从前是个乖巧的孩子。”他真的说了出来。
我悲哀的望着他:“顾莫修,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愣了愣:“对不起”
我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一个解释”
他不说话。
我笑了:“你说不出来是吧?要不要我替你解释?”
他摇摇头。捉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很暖。修长洁白的手指真好看。
他说:“小落,哥哥从来没有忘记过对你的承诺。”
“那你给我解释啊!”
“那年妈妈带着你离开后,我们也很快就离开了。爸爸在一个新的城市里找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后来,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成立了自己的一个小公司。我不能离开那时的他。你知道的,小落,我们的爸爸他有极致的精神脆弱。”他望着我,说出了这么久没有来找我的缘由。
可我不能接受。
不管如何,顾莫修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我看看窗外,雨下的更大了。
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无比疲倦。卷缩到床上,闷声说:“我睡了。”
他也没再说话,替我盖好了被子,在地板上躺着睡了。
原来顾莫修不仅变温柔了,也变冷漠了。
他很漂亮,完全继承了莲实的优点。
而我,长的却越来越像顾奇言。
子女的相貌,真是一个微妙的现象。
夜里,雨声渐渐小了。
我梦见了顾莫修。
他穿着洁白的衬衫,身后一对巨大的羽翼展开着。
他说:小落,哥哥永远会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誓言。
次日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房间了。
掀开窗帘,外面的阳光金灿灿的,让人一看就很烦躁。
我讨厌阳光,讨厌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事物。
他走了进来,身上系着围裙,笑着看着我,柔声说:“起来啦?早饭做好了,快点梳洗,过来吃”
我有瞬间愣神。差点就脱口而出:哥哥。
可我喊不出来,喉咙里就像卡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吃完饭,顾莫修说要送我回去。
我拒绝了他。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生活环境,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住的地方不再心安理得。
他也没有多勉强。只是让我答应他,让他送我去车站。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太多话。
太久的分离,让我们曾经的亲密无间变得生疏起来。
阳光很烈,照在皮肤上,带来灼热的疼痛感。
车子快来时,他握住了我的手。
“小落,叫我一声哥哥吧。”
我张开了嘴,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些年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怪他。可我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被抛弃的纠结。
他失落的笑笑:“算了吧。慢慢来。我可以理解!”
车子启动的刹那,他站在蓝天下笑着对我挥手。
“明天见”他说。
回到家里,莲实已经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曼妙的身姿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迟暮。头发依旧像一条黑蛇盘在脑后。
见我回来,将手中的烟熄灭,问都没问我一句,便转身上楼。
我讨厌莲实。
我说:“我见到顾莫修了。”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停在楼梯上不再向前。
我又说:“顾奇言到这个城市里来了。他现在很有钱。你要不要去重新勾引他?听说他还没有结婚”
她没有说话,转身走下楼,朝我走来。
耳光响亮。
事隔8年,我再次见到了失态的莲实。
她的样子软弱的就像一个初生儿。
我很开心。
她甚至觉得一个耳光并不能弥补她的裂缝,拿起桌上的台灯朝我砸过来。
我没有躲闪,任由额头的血迹蜿蜒流下。
莲实说:“莲落,你真是个怪胎。”
我笑笑,不理会她,走入自己的房间。
镜子前的那个人,脸色苍白,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蜿蜒成一条细长的线条。丑陋的像一只蚯蚓。
随便抓了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往床上躺去。
脑子乱哄哄的。我却终于兴奋起来。
顾莫修回来了。这是不能抹去的事实。
我兴奋的像注射了K药,抓起地上的吉他,将效果器开到最大,轰轰的奏起来。
枕头下面,压着一张我和顾莫修的合照。
那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原来我最终还是不舍得将他遗忘。
照片上的他,干净又柔和的笑着,身旁的我,脸上仿佛写着全世界。
公元19XX。渴爱。
我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弹了三天的吉他。
手指磨破了,疼痛中夹杂着快感。
第四天早晨,我突然安静的起床,将自己从里到外收拾的很干净。穿上那件买了三年却从来都没有穿过的白裙子,捏着我们的合照去找顾莫修。
路过莲实的房门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呻吟。
好心情的敲敲她的门,提高嗓音:“妈,和你的男人声音小点。别一大早就让我反胃!”
里面安静了, 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道歉声。
我嘲讽的笑笑,飞快的朝车站奔去。
我想告诉顾莫修: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念你。我一直都记得你给我的誓言。我不恨你。
我还想再喊他一声哥哥。
可是,我的希望很快再次湮灭。
顾莫修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房东走过来问我:“你是顾同学的妹妹吧?”
我点点头。
他递给我一封信:“他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你。”
我打开那封信,顾莫修干净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落,哥哥去M城了。我一直在那里读书。很抱歉,我又违背了自己给你的约定。
爸爸的公司迁到S城了,你若想见他,地址就写在信纸的背面。
我很快还会再回来。
你如果有事找我,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的电话是139XXXXXXXX。
小落,你不要生气好吗?
哥哥:顾莫修。
我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将那封信撕掉,粗口骂了一声:”顾莫修,你真他妈的是个大骗子。”然后转身走掉。留下目瞪口呆的房东。
我捏着我们的合照,在大街上瞎晃悠。
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个城市虽然大。可是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莲实的房子也很大,但是里面的空气太肮脏。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死党卞霓打电话来。
她在电话里大吼着:“莲落,你这个死丫头,这几天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我点燃一根烟,靠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墙角:“在家睡觉了”
“别告诉你在家睡了三天”
“嗯。就是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快到学校来吧。吴老头又在发火了,说你再不来,就把你开除了”
“我无所谓。”
“莲落,我命你20分钟内赶到学校。不然我们绝交。”不等我说话,她就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烟抽到一半,忽然烦躁不堪,熄灭了它,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学校奔去。
卞霓见到我,笑的得意。摸着我的头,说:“果然是个好孩子。看,多听姐姐我的话!”
我不理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朝座位走去。
鸭子晃过来,问:“你的伤没事吧?”
我摇摇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copy没事,光头正在医院陪他。”顿了顿又恶狠狠的说:“吗的,那帮人下手还真狠!”
我笑笑,朝卞霓招招手:“给我一本书。”
她扔过来,看见我的手指,又大呼小叫起来:“莲落,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极刑了?手指怎么破成这个样子?”
我低头看看,十个手指头,原来已经血糊糊的了。
无所谓的笑笑:“没事,练琴练的”
她走过来捉住我的手,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莲落,你疯了。”
我笑她:“是有点”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用书敲了敲她的头:“就你多想。哪会有什么事情”
鸭子惊讶的大喊:“小莲花,你这是在自虐,你知道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喊那么大声?听的我直恶心。”朝他挥了一拳。
几人正嬉闹着,有人在外面喊:“莲落,班主任找”
卞霓无限同情的看着我:“你完蛋了。”
鸭子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小莲花,祝你打擂成功!”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损友”
办公室里,吴老头又摇头晃脑的对我说了一大通。
末了,又加上一句:“玩音乐没什么前途。还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是正经啊!”
我直点头:“老师,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翘课,不玩音乐了。”
他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快回去吧,将这几天的落下的课都补上去。过两天要月考。”
我敷衍的应了他,飞快的逃离。
生活,越来越像一潭发臭的死水。
我浸泡在里面,就要腐烂。
林筱雅在背后喊住我:“莲落”
我回头,冲她吹了一口流氓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美女啊”
她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维持着优雅的风度:“你没事吧?”
我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歪侧着头望她:“好的很。”
她笑了。模样还真清纯。
我说:“你就别装了。长的一副怨妇的脸,看的我都想吐!”
她握紧了手,正准备还口,身后传来吴老头的声音:“你怎么还不回班?”
我高兴的冲他挥挥手:“这就回。老师再见!”
光头一个星期后出了院。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莲落,我要搞他”
我点点头:“我没意见。不过你们在搞定那个男人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你就直说,我们之间还提帮这个字?”
我指指那个正笑的一脸开怀的林筱雅,冷声道:“帮我找几个男的强了她”
鸭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头:“好!”
我根本不必担心做出这种事情会又什么不好的后果。
鸭子的爸爸是S城里最有实权的官,警察局局长。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么?强者猖,弱者憋。
copy感慨:“女人的记仇心理真是可怕,我看我还是去当GAY吧”
我笑笑:“没错,我这人什么兴趣都没有,就爱记仇”
我和林筱雅之间的过节,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说的清的。
可以这么说,那女人玩了我。
我刚到这所学校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她。
那时,我正被几个高中部的女生围殴。林筱雅经过,看见了,拉开了她们。
她安抚着我,表情很温柔:“不要怕,我和她们认识的。我已经对她们打了招呼了,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从那以后,她便经常来找我,给我讲笑话,和我一起用餐。放学也会一起回家。
当时,我并不喜欢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先主动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发展,总会有一个推动支点。在合适的时间发生合适的事情,那个名词就叫做契机。
那日上午,我的胃部突然疼的厉害,向老师请假回了家。
莲实如我所料的不在。
我蜷缩在床上,捂着抽搐的胃,疯狂的想得到幸福。
这个时候,林筱雅来了。她穿着白衬衫,白裙子,一头柔软飘逸的长发。脸上挂着既温柔又担忧的表情。
她说:“莲落,我好担心你”
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顾莫修的影子。
她来带了好多食物,各种胃药,并且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哪种药该什么时候吃,哪种药不能和另外一种药混着吃。
她的表情很认真,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珠。
我感动了。
我抓住她的手,对她说:“林筱雅,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朋友?”
她愣住,片刻后,绽开灿烂的笑容:“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宛若双生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两个人一起。
我比她大两个月,所以,她甜蜜的叫我姐姐。
除了顾莫修,我从未在哪个人身上得到过被重视在乎的感觉。
林筱雅对我很好,她看起来非常在乎我。
她告诉我很多自己的秘密。其中有一件是她不再是处女的事情。
她为了这件事难过了好久,她不停的对我说:姐姐,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我无论如何也安慰不了她,于是,我对她说:我也不是了。并且,我曾经堕过两次胎。所以,你不用再自卑。我们是站在同一地平线上的。
林筱雅笑了,她抱着我说:“姐姐,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我很宠她。当我们一起逛街时。我会倾出所有的零花钱买东西给她。只要她在哪样东西上多瞄了一眼,我立即就会买下送她。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弯着眉眼,甜甜的挽住我:“姐姐,你待我真好!”
所以年少的我,便固执的认为,买东西给她,就是对她好的表现。
我们在一起好了一年。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我想我会发展成一个玻璃也不说不定。
那次,她家里有事,没有来学校。放学后,我就一个人孤单的回家。
前面有几个女生在嬉闹。
我认出她们就是当日围殴我的高中部女生。
正想换条路走,却听到这样几句话:
“你听筱雅说了没?那个莲落是个白痴。”
“筱雅这丫头,眼光真辣,一眼就看中她有钱,并且好利用。”
“哼……难为我们当时演的那场戏,那丫头得了好处,却一点也不分开我们。全部自己独吞了。”
我希望自己是聋子才好。
那样,我就可以继续溺死在林筱雅甜蜜的谎言中。什么都不会知道。
林筱雅在第二天来了学校。
她依旧甜甜的叫我姐姐,并对我说,她看中了淑女屋的一件粉色的裙子。
我笑笑,推开她:“林筱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
她的脸色顿然就变了,愤然的指着我,问:“姐姐,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摇摇头:“人心难测。”
她哭着跑了出去。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所以,我和她道了歉,并把那天在路上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当时林筱雅的表情很古怪。她看了我半天,冷冷的说:“姐姐你想多了”
下午再到学校时,事情开始本末倒置。
林筱雅把我喊出去,哭着问我:“莲落,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男人上过是么?”
我很迷惘的看着她。
她说:“我问了那几个女生,她们说根本就没有说过这句话。根本就是你在胡诌是不是?”
我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伏在栏杆上哭泣,细弱的肩膀看起来真的很柔弱。
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没有理会她,回到班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本来闹哄哄的班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筱雅站在我桌前,手上拿着一卷书。
她的表情很冷,也很委屈。
她用那卷书朝我的脸上狠狠的摔了一下:
“莲落,我之前把你当姐姐,所以,我用书打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我被那一巴掌突然扇醒了。
荒唐之极!
我朝她笑笑:“多谢你给我面子。”
她见我的反映如此,更加恼怒,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喊道:“莲落,你会后悔的!”
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本末倒置这种事情。林筱雅将这件事做的完美极致。
学校开始有各种流言。
莲落堕胎了两次。
莲落的母亲是个妓女。
莲落的嘴巴很贱
……
我在林筱雅的欺压下,度过了初中年代。
后来,很不巧,我和她又一起直升了本校。并且,依然同班。
如果不是她找人来强奸我,我想,我会一直鸵鸟下去。
我的长相很像顾奇言。五官很深邃,个子高挑。
学校里的人说:高一的莲落,是XX高中第一美女。
所以,很自然的,林筱雅喜欢的男生,全部喜欢我了。
那件事发生的前一晚,她传过一个纸条给我:莲落,有你在,我就永远都抬不起头。
我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第二天,晚自习下课,我在回家的那条昏暗的小巷子里,遇到了两个男人。
事情,就这样告终了。
我在肮脏的青石板上,度过了我的童贞年代。
那此,我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去。
我不会愚蠢到去报警。因为我不想被莲实嘲笑。
我开始彻底疯狂了。
我和她的战争正式开始。
这一战,便是三年。
可是,她现在输了。
我用她的方式来告诉她,欲望,要学会适可而止。
三天后,我看见林筱雅一瘸一拐的来到学校。
她的脸有些红肿。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我和鸭子他们心照不宣的笑了。
公元19XX。受洗。
当我推开家门,看见那个人时,我震惊的一句话都也说不出来。
顾莫修正坐在沙发上,与莲实交谈着。
他穿着黑色的T恤,没有戴眼镜。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
见我回来,立刻笑着冲我招手:小落,你回来了。
我冲到他面前,冷冷的低吼:“你怎么会来这里?”
莲实摁灭手中的烟,转身上楼:“你们谈”
此刻,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坐在地板上,乖乖的挨我的训。
我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眨巴着大眼睛,贼贼的笑了:“我跟踪了你!”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将吉他摆到一边:“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他走过来,抱住我:“小落……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我不耐的推开他:“滚开。”
他不放,嬉皮笑脸的说:“这次我不会再放开妹妹的手了!”
我叹了口气:“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放手?”
“这……”他面露迟疑。
“回答不出来了吧?”我白了他一眼,躺倒床上:“顾莫修,你还真是混蛋哥哥”
他也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慢悠悠的说:“是啊,哥哥是个混蛋!”
我不再理他。
“我这次回来,会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哦”他趣味盎然的侧过身,掰过我的身子,强迫我看他:“说吧,想要哥哥怎么补偿你?”
“补偿?”
“嗯。”他点点头,睫毛扑闪。
我笑了:“顾莫修,你真的以为短短七天,就能弥补我十二年的期待吗?”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憋闷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些年来都是我不好。7天根本就弥补不了你的十二年。但是,我现在找到你了,以后我还有很多年可以和你在一起。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会继续补偿,直到你觉得溢了,满了,我也不会停止”
我拍拍心口:“我好感动!”
他脸上的神情开始悲伤起来。
顾莫修,你别这么看我。
“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落……”
“滚!”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朝他低吼。
半晌,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踱步到门口,对我说:“我还会再来的。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不说话。
他关上门离开了。走廊里回荡着他凌乱的脚步声。
莲实在他之后走了进来。
她指着我地上的吉他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脏东西出现在这个家里。要不然你和它一起滚出去”
我一声不响的起床,拎起吉他就往外走。
莲实在身后喊着:“不要再回来了。见到顾莫修,也告诉他一声,不要再到这里来。”
我冲她摆摆手:“妈,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弱了。连我都不如”
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卞霓。
她一见到我,就将我骂了个半死。最后对我说:“我家你是不能住了。你知道的,最近家里闹离婚,很不好看。”
我点点头,朝她伸出手:“我要钱”
她瞪我一眼,从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说:“今晚先找个旅馆对付着,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房子。”
晚上,把鸭子他们喊出来,跑到酒吧里痛喝了一场。
鸭子问我:“小莲花,你真的不回家了?”
我叼着烟,窝在沙发上,傻笑着:“不回了,不回了。什么狗P家。简直就是个妓院”
“那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来……干杯!”我端起酒往嘴里灌去。
我不喜欢酒,可是,我喜欢它带给我的麻醉感。
它可以让我暂时忘却所有的不幸与悲伤。
胃部汹涌着,冲到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吐了很久,眼泪都流出来了。
走到镜子前,想洗个脸。却被镜子里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大大的黑眼圈,皮肤苍白无色。头发湿黏黏的搭在肩膀上,目光呆滞。
“这个……人……是我?”伸手抚上镜子,痴痴自语。
有人从我身边走过,露出轻鄙的表情。
我的脑子混乱的很。酒吧的空气污秽的让人窒息。
走出酒吧,蹲在墙角,点燃了一支烟。
我想,我真是醉了,并且还醉的很厉害。否则,我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顾莫修?
他一脸焦急的朝我奔过来:“小落……终于找到你了”
我呆愣住,连烟烫伤了我的手指都没发觉。
他见状,皱了皱眉头,走过来抢过它扔到地上,拉起我朝出租车走去:“跟我走”
我竟也忘记了反抗,就那么呆呆的跟他上了车,到了他住的地方。
“先洗澡,然后将这些药吃掉。”他的脸上写着很生气三个字。
我乖乖的接过毛巾,走到浴室。
泡在温暖的水中,全身都得到极大的放松,醉意很快就袭来,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他在门外敲门:“小落……你没事吧?”
我想回答他,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小落……小落……”
我在他的声音中闭上了眼睛。
顾莫修的声音,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听的。
半夜醒来,顾莫修就躺在我身边。
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腰际,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揉揉疼痛的头,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头,眼色严厉:“还好,没有发烧!”
我迷惘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你喝醉了”他从床上起来:“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先是和莲实吵了一架,然后和光头他们一帮去酒吧喝酒了,然后……
“来,将这颗药吃了。要不然明天就有你受的了”他扶我坐起来,将一块枕头垫在身后。
我乖乖的接过来吃下。
“以后不许再跑去酒吧喝酒了。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你知道么?”他从头到尾一直皱着眉,不曾笑过。
我像吃了迷魂药一般,就那么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也不许再抽烟了。”
“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我的手指:“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知道了”
我的喉咙干涩的难受,抱住他:“哥哥……”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就呜咽的哭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就那么一直喊着。直到筋疲力尽,与他相拥而眠。
学校里,copy他们正围着我,问东问西。
“小莲花,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昨晚找了你一整夜?”鸭子垂着心做痛苦状:“莫非你被哪个男人拐到床上去了?”
我瞪他一眼:“你继续做白日梦吧!”
“那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他们三个昨晚可是把我吵坏了。”卞霓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不满。
我笑而不答。
“奇!真奇!”光头环抱着双臂,在我周围绕了几圈,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了好几遍:“你们不觉得今天的莲落有点问题么?”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点!”鸭子附和着,也学他的样子绕着我转:“不仅容光焕发,而且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莲落,难道说……”copy的脸上露出淫笑:“被男人滋润了?”
就知道这家伙满脑子的黄段子。
伸脚踹了过去:“去你的,你才被男人滋润了”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卞霓用手撑着下巴,巴巴的望着我。
我依旧笑而不答。
“莲落,有人找!”门外有人喊。
顾莫修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衬衫,白色水磨牛仔,驼色的头发柔软的被风吹起。柔和的笑着朝我走来。
“小落!”
我立刻扑过去:“你怎么来啦?”
“不是说了今天来接你的么?”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动作亲昵。
光头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鸭子心碎的指着我,颤抖的问:“小莲花,别告诉我,你昨儿一整晚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难道说,今天的好心情都是因为他?”
“不会吧?莲落,你什么时候恋爱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
四人一人一句的问。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正准备开口解释,顾莫修先说话了。
“你们好,我是小落的哥哥,我叫顾莫修。”他友好的朝他们伸出手。
四人再倒抽一口凉气。
卞霓一把将我拖到角落,使劲拧着我的脸:“死丫头,你老实交代,在玩什么花样?你何时认了一个哥哥了?”
鸭子也凑过来:“就是,就是,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我好笑的推开他们:“他真的是我哥。亲哥,亲亲哥”
他们望着我,许久,几人抱头痛哭起来:“我们的小莲花被人抢走了!”
我没理他们,挽住顾莫修的胳膊:“哥,我们一会儿去哪儿吃饭?”
他笑笑:“随你。你想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先离开学校再说吧”
今天早晨起来时,顾莫修交给了我一把钥匙,他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住我这里。妈那儿你就别回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我问。
他点点头,愧疚的望着我:“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把你一个人丢在她身边!”
我摇摇头,抱住他:“已经都没事了,现在,只要有哥哥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们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买菜回去自己做。
我想,我们牵着手的样子一定很像恋人。要不然,那个收银员不会对我说:姑娘,你男朋友真细心,刚才还偷偷问我怎样把肉煮的不腻又好吃呢。
当时我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很乐意的不去解释。
出来时,他敲敲我的头,说我调皮。
我从来都没这么幸福过。自从离开顾莫修之后。
顾莫修做饭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他的个子很高,最起码有一米八了。当他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专心的切菜时,我又在阳光中看到了他纯白的羽翼。
心中酸酸的,走过去抱住他:“哥……你有翅膀吖!”
他笑了,用下巴轻轻的碰了碰我的头:“又在说胡话了。”
我不甘心,继续磨蹭他:“哥,你知道么?我也曾有过一双翅膀,不过我没用它在天上翱翔……”
“那你用它做什么了?”
“放在锅里炖汤了……”我指指那个正冒着香气的锅。
他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脸:“小落,我希望天天都能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顾莫修根本不知道我这十二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鸿沟。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去见过爸了吗?”
我一愣,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不悦的说:“我不想见他”
他叹了口气,往我碗里夹了些菜:“多吃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难道妈平时都不做饭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以前你也没见过她做过饭吧!”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爸是不是还经常发脾气?他有没有打过你?”
他摇摇头:“他这几年,脾气改了很多。”
我笑笑:“是么?”低下头继续吃饭。
却食之无味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他想了想,开口:“下个礼拜一。我还可以再陪你五天”
我点点头:“那好,这几天我就不去上学了”
他立刻拍拍桌子:“你要是敢不上学,我就不做饭给你吃!”
我哭丧着脸指责他:“哥……你威胁我”
他好笑的摇摇头:“快吃吧。一会儿带你去买些衣服。”
我和顾莫修在一起很快乐的度过了一星期。
他什么都没有变。刨除十二年前那次背弃不算,他几乎都是完美的。
卞霓问我:“你以后就和你哥住了?”
我点头:“生活费他会给我”
她欣慰的笑笑:“你这丫头,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这么幸福过!”
原来,连旁人都能看出我在幸福。
可我却快乐到惶恐。
我无法相信单纯的幸福, 对人生的起伏悲喜,既坦然又不安。
所以,当顾莫修背着包要离开房间时,我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耍起赖来。抱着他,死活都不让他走。
他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小落,你乖。哥哥以后每个星期都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要。你走了,又不会回来了”
他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将我抱在怀里,哽咽道:“不会了。哥哥再也不会丢开小落。等我毕业了,小落就跟我生活。我工作养你好不好?”
“那你以后要是结婚了,你老婆肯定不会答应的!”我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我是第一次见到顾莫修的泪水。那一晚,他虽然哭了,却是背对着我的。
他流泪的样子很漂亮。
他的眼泪是晶莹透明的。像水晶一样美丽。
顾莫修说:“那我就不结婚了。一辈子都和妹妹在一起。”
我终于笑了,用头撞撞他:“那可不行,我还想要你早些结婚,给我生个小孩子玩玩呢。”
他说:“那好,只要妹妹开心。”
公元19XX。半翼。
顾莫修走了。
整个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我整个人也跟着迅速的空虚起来。
他每天都会给电话,嘱咐我晚上睡觉要锁好门,不许抽烟,不许泡酒吧。
我都一一应着,事实上,放下电话就又和鸭子他们一帮到处鬼混去了。
卞霓说:莲落,我要是你哥,非把你两只腿折断不可。
我边给吉他调音,边不屑的说:下辈子吧。
林筱雅突然闯进练习室,冷声对我说:莲落,你出来一下。
我放下吉他,就要出去。
卞霓拉住我,担心的问:真的要去?那女人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笑笑:很有趣不是么?我最近正无聊的很。
林筱雅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认。她有着柔弱的身躯,长及腰际的长发。修长的双腿。更赞的是她的表情,永远都像一个处女一样纯情。
才见到的她的人,一定不知道,她最近才刚被5个男人轮奸了。
我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里凝着泪光:是你干的吧?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故作不知的问:什么是我干的?
她攥紧了手,低哑着嗓音:你装什么装?那几个男人是你找的吧?
我拍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哦,你是指那五个男人啊?是我找到。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享受一下?偶尔玩一下5P也不错。这别人还享受不来呢。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靠着柱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到她的脸上:不为什么,我喜欢而已。
她咬着牙,愤恨的看着我:莲落,你真龌龊。
我哈哈大笑起来,将烟踩灭: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龌龊的人。
转身离开,她那张脸我一秒也不想多看。
“姐姐”她在背后喊住我。
我想都没想,转过身就给了她一耳光:你别这么喊,我听了直恶心。
她咬着牙望着我,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五道清楚的掌印:你不是一直在玩音乐么?10月份会M城的音乐学院会考试招生,你去考一下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事情何时用的着你来关心了?”
她顿了顿,开口:我只想你离开而已。只要你一天呆在这个学校,我就永远被你压在脚下,永远都比不过你。
我转身离开:先管好你自己罢。这些日子最好乖点。别再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下次可不是享受这么简单了。
林筱雅的话,的确是给我带来了较大的欣喜。
先不说与音乐有关,单单是那个学校在M城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诱惑了。
M城,不就代表我可以与顾莫修在一起,不用分开了么?
当我欣喜的把这条消息告诉鸭子他们时,卞霓第一个反对。
她说:我上网查了一下,要考那个学校,是要退学的。如果你没考上的话,怎么办?
光头他们倒是很支持,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莲落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只要往那些考官面一站,弹一首,立即就免试入学。
我的水平虽然没有光头他们说的那般好,但也不至于很差。只要平日多做练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罢。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顾莫修,他在电话那头想了好半天,才说:你先别急着退学,反正离报名时间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先练习,等到两个月后,看看自己的水平增进了多少,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决定听顾莫修的。
余下的一个月,整日都泡在了练习室。除了顾莫修回来的日子,我会很早回去。其余的时间,谁也不见。惹的鸭子时常对着天空大喊:小莲花抛弃我们了。
一日,在练习时,忽然想到好久都没有见的莲实。
我对她,处于一种既爱又恨的状态。
我爱她,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爱她的美丽与妖娆。欣赏她的理智与聪慧。
可我也同时憎恨着她。她对我的冷漠,已经完全违背了一个母亲的原则。
我一直不明白她和顾奇言的之间的感情。
在我记忆中,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可是为什么又要争吵,互相憎恨,最终却又平静的分开。
而离开之后,两人却都没有再婚。
曾经在某处,听过有关十字架的意义。
十字架的横线代表爱,直线则是神的愤怒——代表罪与罚!
为什么神要在爱上……又加上这把愤怒的利刃呢?
是不是因为人类有了爱,往往就会犯罪?
憎恨以及伤悲……若爱得痴狂就易生丑态!
其实这种说法也没错。因为十字架原本就是用来杀人的,它是一种原始的刑具。
为什么爱非得要受惩罚?因为人类是罪孽深重的动物!
人类打从出生,就注定了将一辈子忘不了自己所犯过的罪,就本身就是一种罪吧?
我想莲实与顾奇言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微妙的物质存在着,阻挠了他们的爱往正常的轨道上奔驰。
我清晰的记得,当年的顾奇言只要一喝醉,就会去撕扯莲实的裙子。最后他们两个人会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顾奇言有一句话,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对她说:我爱到不知道该如何爱你才好。真想将你吞到肚子里,这样便能和你融为一体,永远不再分开。
转眼9月,金秋时节。
我和顾莫修相处的很愉快。
他待我很好,什么事情都宠着我。每个星期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音乐CD与各种吉他指法的书。
我都渐渐忘记了他曾经背弃过我这件事了。
顾莫修真的是个好男人。好哥哥。
只要我不愿意出门,他便会放弃整个休息日,全天只在家陪着我。
我们在屋子里看碟,说笑。偶尔谈一谈以后。
我说:我没什么大理想,等我考上之后,我会去选管弦专业,将乐器学牢,以后回来开个琴行。自己带几个资质好的学生。
顾莫修在M城最好的大学里读金融系。
他对我说:他其实对金融没什么兴趣,当初选择这个专业,是为了顾奇言。现在他改变动机了,以后会好好利用自己所学之长,赚很多钱给我耗。
我听着,总是笑他:我又不怎么花钱。顶多是看到好吉他,想买买而已。
他说:那我挣钱存着,哪一天你突然要用了,不至于找不到钱。
我说:老哥,你还真是个好男人。我要不是你妹,肯定爱上你。
他一听,总是会脸红的敲我的头,然后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离开。
那时,我没有想太多。根本不知道顾莫修会有一天爱上我。
而我,也从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与他堕入炼狱,获得无赦之最。
我后来想想,顾莫修其实从他给我说那个半翼的故事开始,爱的人就从来都是我。
只是,我们分别了十二年,后来日夜同吃同睡,才会将他心中潜藏的爱给激出来了。
这不能怪任何人。我们早就在当年分开时,已经互相扯掉了彼此的另一只翅膀。
九月的天气依然灼热。
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吉他和CD扔的满地都是。
顾莫修刚从M城回来。
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顶着烈日跑出去给我买最爱的冰片柠檬了。
汗水黏在身上,很不洁净的厌恶感。
于是将衣物脱了,只穿着内衣内裤躺在床上。
渐渐来了睡意。
等他回来了,我早就睡着了。
我梦见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
最惊讶的,便是是顾莫修的身体。
他身后的翅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一只了。
我问他:哥哥,你的另一只翅膀呢?
他忧伤的看着我。指着我的手。
我低头一看,惊得大叫起来。
我的左手正紧紧攥着一只还在流血的翅膀。鲜红色的液体,将雪白的羽毛染得郝赤。
我哭着对他说,对不起。
顾莫修用他那剩下来的一只翅膀将我裹住,低头吻我的嘴唇。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手说:你看,你的翅膀也在我的手上。
我看到他的左手也握着一只白色羽翼。鲜血淋漓。
猛地惊醒。
捏捏自己的脸,原来是个梦。
可是,唇上却是湿润的。梦里,顾莫修的那个吻,清晰的留在现实中。
我开始惊慌的抬头寻找顾莫修。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烟。
阳光折射在他身上,柔和的线莹莹温润。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哥哥,我做噩梦了。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不动声色的将我推开,熄灭手中的烟,柔声道:做了什么噩梦了?
我不满的皱皱眉:不是说不许我抽烟么?自己竟然先不听话起来了。
他笑笑:我错了还不成。转而视线瞥到我身体,脸又迅速红起来:快把衣服穿上。
我走到桌边拿起他买来的饮料,稀里哗啦的大口喝起来:天太热了。不穿。
他却固执的拾起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顾莫修的双手好像在颤抖。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着,阳光背对着他折射过来,昏暗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沉的开口:小落,我可能会有几个星期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闻言,急了:为什么?
他道:学校里举行实习。我可能会很忙。
“能不能不去?”
他摇摇头:“恐怕不行。”
我颓丧的坐在地上:“你不在,我一个人会很闷的。”
“你不是有一群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么?无聊了可以找他们陪你啊!”他的声音软软的,非常好听。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顾莫修有自己的学业,我不能太过依恋他。
可我还是禁不住失落。对于他突然提出来的要求。
公元19XX。野兽。
顾莫修走了的第二个星期,我办理了退学手续。
鸭子哭丧着脸对我说:小莲花,你走了,这个学校肯定会无聊很多。
我没给他好脸色:少了嚼舌根这个娱乐,你不会死的很惨。
卞霓一脸担忧的望着我:莲落,你真的把学退了?
我扬扬手中的退学手续书:这个都拿了,还有假么?
她又问:你有信心么?对那个学校?
我点点头:我肯定能考上。
她笑了。但是她的样子很悲伤.
卞霓说:莲落,我不知道是该说你自信,还是飞蛾扑火的好。
顾莫修依旧每天都会给我一个电话。
开始,他还会给我说一些学校的趣事。
后来,他开始在电话里大段大段的沉默。
我问他:顾莫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说:小落,你别多想了。
他从未从正面回答过我。还好,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他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有再多问。
退了学之后,日子开始变得更加无聊。
我报了一个乐理强化班,每天除了上四个小时的课,大多时间就是和copy他们鬼混。
一天,在家练琴。越练越无聊,索性打了个电话把copy他们叫了出来。
鸭子满口抱怨:小莲花,自从你退了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无聊了。这已经是一星期内第三次叫我们出来陪你压马路了。
光头说:小莲花这种状况可不是从退学之后才有的,你们没发觉么?只要他哥一走,她就蔫的跟一根霜打的茄子似的。
鸭子又道:我知道了,这种情况在书上叫做恋兄情节。
我踹了他们一脚:你们还恋爹恋娘呢。
只有copy问了一句正经的:莲落,考试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光头又嬉皮:小莲花果然是我们中间最自信的。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繁华的街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路过一个广场,见到几个音乐青年正围在一起做秀。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笑了。
鸭子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大堆乐器。兴奋的说:好久没有一起排练了。今天,我们的目标是?
我想说,抢到那几个人的地盘。
可是光头和copy恶搞般的齐声回答:没有蛀牙。
鸭子满意的笑了:孺子可教,朽木可雕。
我们恶作剧的站在在那几个音乐青年旁边,开始乒乓演奏起来。
我不唱歌,我是四人之中的主音吉他。
鸭子是键盘手,他的键盘技术,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
我觉得,唯有和他们一起鼓噪音乐时,才可以暂时忘却那些世俗的烦恼。
回想起来,我们四个的相识也算有趣。
那时,我正被林筱雅制造的流言惹得一头火,愁着无处发泄,这三个呆子找上门来了。
他们在放学路上堵住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节了两次果的小莲花?
那一段肮脏,黑暗,难以启齿的.yin.荡.生活,我该怎么赎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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