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nostar

  
打开车窗，你准备好好感受这些风。你感觉它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体是虚幻的。风吹得你很舒服，年轻的肌肤像可以在风中伸开，到处都是明媚的光，衣裙的颜色也是明媚的。美丽的身体为自己带来疲乏和酸痛，还有对现在的不真实感。在那个高大屋顶的仓库经过了两天，窗在两个人高的高度，仅可以从它看到天空的阴暗。每过两个小时，仓库就会充斥着你的呻吟声和男人们更沉重的喘息。你有时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切结束了，你躺在液体狼藉的床垫上，灯光师正在移开那些照明灯具。他们还在看着你，你是完全裸露的，甚至比裸露还要多。他们对你说一些打趣、下流又没有更多恶意的话，你没有力气，失去了对肌肉的操控，却仍轻松地回答他们。然后你看着仓库顶棚的铁框架，找它结构中存在的和谐，一些相同的图案，你不会忘掉这些了。然后你要去淋浴。  
  
pornostar, you are my pornostar(注1)  
  
你在郊外超市寂寥的停车场里泊车，很长时间你坐在车里，后来你发现没有需要买的东西。你看着停车场里那些同样泊着的灰鸽子，它们悠闲而又神经质地踱步，你感到它们对你的惊讶。傍晚的金色逐渐覆盖这片只待荒弃的停车场，你从所有的金色里看到了性。那个染成金发的晒得乌黑的男子，用绳子捆缚着你，把你吊在空中。在他到达他的顶峰的时候，他用手紧紧地掐住你的脖子，意识在速度中模糊掉。鸽子噼噼啪啪飞起的声音把你的意识带回这片停车场，最后的日光还在哪里。惊起鸽子的是一个踢石子的小姑娘，石头滚到停车场中央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落日的余晖可以照到它，看上去像一块矿石。小姑娘一直抿着嘴唇，穿着不合身的大一点的衣服，散着头发。你想起你像她一样大的时候也有一双那样的黑色皮鞋，也可能不是那样，你记不太清楚。  
  
pornostar, you are my pornostar  
  
你是在一家餐馆工作时认识的那个男人，那时你要打工供给男友上大学，工薪微薄。(注2)下午的餐馆没有什么客人，那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你心绪不宁，擦拭已经一尘不染的窗台。他向你走来，递给你一枚粉色的名片。他说他是制作人，想要你去做他的演员。他说你是如此美好。你看着那张卡片，羞得说不出话。他带你去了CLUB，给你买软饮料喝，看着你的脸，眉目平和。他花了很长时间，告诉你你会带给多少人美好，被多少人需要和爱慕。最后在他说出那个数字后，你答应了他。你的第一部片子记载了你的羞怯，你被安排给陌生的人进入，他们吃了水杯里的蓝色药片，你做了身体可以做到的任何事情，在悲伤的快感中瘫软。你在想象自己仅具有身体，你在想象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已经飞到了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地方，你在想象自己是其他的人被其他人的感觉所置换，而你感觉不到的自身，正在男友的拥抱中在床上酣眠，你们的鞋子并列地在地板上，鞋带要做成黑暗中唯一可见的纠缠的语言。  
  
pornostar, you are my pornostar  
  
你的男友听说到这些，把烟卷塞到嘴里，愤恨和伤心地看远方的风吹过来。风迷了你的眼睛，他没有看你。他想很大声地说话，但是声音哽住了，他捶打自己的胸口。你伸出手臂拥抱他，被他无力地搡开。你说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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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不再和你有关系了。他说他恨你。把纸币撕得粉碎，一个棒球手的姿势把它们扬在风里。你独自坐在一个小时前还是一切的街心公园长椅上，白色的上衣前襟上附着着纸币的碎片。树木在风后回归到命运般的压抑，你只有一个人，独自陷落在街心公园，盛大的夏天在迅速瘫痪。你开始哭泣，根本无法停止自己，胸腔里窒闷的空洞是泪水的泉眼。天一点一点黑了，路人行走如燃后的火柴，你感到恐惧，喑哑地给你的制片人打电话。他开车来，把你带走，去了第一次去的那个CLUB，给你冲了热橙汁，橙汁太烫了，他把杯子放在窗台上风凉。然后他对你的男友破口大骂，你抽噎着，让他不要再提起。他对你说，你是如此美好。他说第一眼就看到你的美好，他说所有人都在痛苦地迷恋你。他说他迷恋你爱你。你不停地哭，要把所有眼泪流干，他吻掉你的泪水。橙汁凉了下来，他递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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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的床上醒来，开始不能想到这是哪里。你花了一些时间，想到CLUB的灯光，橙汁的味道，waiter的胸牌，蓝色轿车，一个蹒跚的老人，他看了你一眼，看到你脸上云一样的泪痕。还有红绿灯；你在他的车上，在路口停下来，你看到红绿灯，发现它是这样潮湿、冷漠。动人。你一直看着它，等到绿灯亮起，车子发动，你又淌下泪水，无法克制的并且不再停止。他在他的床上要你，你流着泪和他做爱。床上有未知香水的气息，你在完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落地灯完美的光晕。然后的你的眼帘像厚重的麻布窗帘一样沉。醒后你想到这些，落地灯仍然亮着。你看着身边的男人，他背对着你仍在熟睡。你知道这一切，但是你仍然有心理的幻觉，觉得他是你原来的男友。头发是不同的，但是头发是完全不同的，你记得你男友的鬓角。你感到内心在紧缩，身体里充满悲伤，而更多的是充满对这种悲伤程度的恐惧，无措又无从防备。你伸出手，从后面抱着面前的这具身体，脸贴在它的背上。他的背上有温度。这样，你等着他醒来对你说他需要你。  
  
pornostar, you are my pornostar  
  
你们在一起同居，他做了你的经纪人，给你买鲜艳的花和鲜艳的裙子，他说这些才是吻合你的。他让你相信这些都是美好的，你是美好的。你为他拍片子，你知道他在看着你，在一台摄像机的旁边，能看到你后背的汗水。你只相信美好，相信自己可以给其他人带来美好。你的前男友，在音像店门口看到你的比基尼发片海报，感觉自己像被剥去壳的软体动物，在日光下暴晒。他看着你的眼睛，想到的是你手掌的温软，他曾握着它，走在你的一边街的另一边，侧过头可以看见，你的眼睛。他做了令自己痛苦却又令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去音像店几近颤抖地买下了你的片子。他想能再看到你。于是他在他的房间里看你的电影，一边用刀割自己的手掌，跪倒在电视前面。他恨你，他恨所有人，他恨自己。他深深地恨着自己。你的经纪人有的时候不回家住，你拨通它的电话，他告诉你他有应酬，但是你分明听到另一个女人无力的声音。你并不很在乎这些，你知道他第二天会回到家里，吻你拥抱你，你相信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你相信自己是美好的。你相信他爱你，你相信所有人都爱着你，你相信所有人爱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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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经纪人打电话约你去一家KTV，说他已经订好了包间。他说他可能会稍微晚一些，如果你先到就等他一会儿，他还为这一段应酬太多没有能陪你道歉。你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换上了一件紫色的裙子。然后你躺在你们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又起来换了另外一件颜色更鲜艳的裙子。你开车来到了他电话所说的那家高档夜总会，乘电梯到了四楼，找到他说的那个包间。你打开门走进去，里面有很重的烟味，烟雾刺痛你的眼睛。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是你的经纪人的朋友，你见过他两次但是没有说过话。那个男人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把包间的门闭上。他经过你时你看到他通红的脸，闻到他身上很重的酒气。你问他他什么时候来，那个男人说他不会来了。然后他就扑向你，用他的体重把你压倒在沙发上，他按住你挣扎的手臂，对你说淫乱的话。他说那么多人都用过你，为什么不给他一次。你的脑子一片混乱，颅骨里的东西像打鸡蛋一样疯狂的搅动。不能这样，不该是这样。你用尽力气把他踢到地上，他想再站起来，但酒精让他再一次地摔倒。你搬起包间里的桌子，把它砸到他的脸上，桌角撞击他的额头，让他的后脑撞到了墙壁。他晕了过去，桌子上的酒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让包间里红光和黄光混乱地折射。你打开门跑了出去，没有坐电梯，向着楼梯口跑去。红光，黄光，绿光，蓝光，所有的颜色都将成为你的障碍。你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片的男女交欢的面孔，欲望的面孔，痛苦的面孔，你的耳边全是喘息声。你就这样跑下楼梯，穿着颜色鲜艳的裙子。  
  
pornostar, you are my pornostar  
  
你启动汽车，离开夜总会。不知道开向哪里，漫无目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在经过第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你开始抽泣，然后在第二个路口泪水停止下来。你的脸看上去是这样潮湿、冷漠而动人。  
  
  
  
注1：snapline乐队的歌词  
注2：关于为男友上学筹资而进入AV后被遗弃的内容，是源自川岛和津实的经历，而其他的内容是虚构的  
  
  
                                                                                                               2006.8.15/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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