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戒指

    
    我在黑夜里迷失了，手上到底有没有他送的戒指呢。我不知道……
    
    
     走过一段长长的漆黑的街。迷路对我这个心智时常混乱的女人来说纯属正常。
     “到我家坐坐？”一个很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来。
     于是两双脚一前一后在干净的路面上踩出喀喀，却没有留下脚印。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似乎也不需要知道似的。“我把自己丢了。”“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他的房间很狭很小，除了一张圆桌、一把椅子外就只剩下一张宽大舒适的床。我疲累极了，倒下去便昏昏入睡。在迷糊的状态，有人为我盖上一床轻软的棉被……
     睁开眼睛。遇见另一双眼睛，是属于那个陌生男人的。
     “醒了？睡的还好吗？”
     “恩，是的。”我或许该说谢谢，因为好久没有人这样贴近我，对我温柔的说句：“醒了？睡的还好吗？”我真该谢谢他的，因为在那样无助的夜晚是他收留了我，不带有任何复杂或简单的目的。
     而他一定是坐在地上这样守侯了一夜，衣冠楚楚。
     “叫我烽吧。”
     我不做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的名字，心理上还是存有些戒备。最后我选择对他勉强地一笑，如果我还会笑的话。
     “不要说谢谢，我只是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轻飘飘地微笑着，“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很寂寞。你是第一个到这房间里来的女孩，虽然没有原因。不是所有的发生需要有个令人满意的理由，你说是吗？”
     他坦诚的笑打动了我。我想是的。我对自己说：“或许该去做些没有理由的事，才能够寻找到某种轻松的、未知的快乐。”
     “你睡得很安详，像一个刚吃饱乳汁的婴儿，没有烦恼、忧伤、痛苦、焦虑。看你这样的睡态就算是对我的回报吧。我不是坏人！”
     我笑了，轻拍着他羞涩而泛起红晕的脸：“我知道的。”应该是在听到他说“到我家坐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么，我要走了，虽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一夜充足的睡眠使我又找回了些说不清感觉。
     他送我到门口，在关上铁门的一刻他说：“再会！”
    
    
     三分钟后，我已经在街上。新一天的阳光很灿烂，千万缕的光线缠绕交织将世界包裹起来。而我也在其中，逃不出世人的同存。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套在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不见了！
    
     遇到臻的时候，他穷困潦倒身无分文。他沉没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清楚的告诉我：“我想给你的却无法给予！”“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吗？”我久久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为了这次的见面，他已经三天没有休息过，加班加点只为能请出两天的假期。双眼布满血丝，因吸烟过多而导致声音嘶哑，这一切都让我心疼，让我无法停止疯狂地爱他。
     一个网友曾经说过：“女人总是带着温柔的母性爱上那些不完美、甚至软弱的小男人。而这又是多么的不公平！那些意气风发、才华横溢，各方面都俱极强能力的好男人却只能靠边站。”“不要抱怨！爱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去爱。”
    
    
     “你要什么呢？”他有些迷惑。他这种难得和女孩相处的男人，在感情方面就如同智障般。笨的发傻，傻的可爱之极。
     “我要一枚象牙戒指。”我很小声的讲，并不希望他能听见，不愿让我的爱附着一层俗气的铜臭味道，哪怕仅是个玩笑。我真心要的只是很简单却很难做到的--我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爱我！
     象牙是我心中纯洁无邪的代名词。它自然、洁白、坚固、经得起血与火的考验。我童年对爱情的美丽幻想总与象牙戒指有关。我曾无数次梦到一个模糊的男人的影子慢慢托起我的手，在无名指上帮我戴一枚象牙戒指，说一句男人不想多说女人却想多听的老套的三字真言。
    
     只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奢求！有了爱我就像拥有了一切。“你真是个不现实的女人！”他老是这样评价我。“爱情可以吃吗？爱情可以当人民币用吗？爱情可以给你最舒适的生活吗？”每当他这样问我，我就会一遍一遍的重复：“可是，我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啊！有了我们两个人，不愁没有幸福。”
    
    
     不幸的是他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我小声的那句话。
     要作分离的那天，他用仅剩的一个小时拖着我跑遍了车站附近的商场、珠宝店。却没有一家有象牙戒指卖。
    
     “怎么会这样呢！”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说：“算了吧，我不要你送我象牙戒指。我要的你已经给我了。”
     他认真的讲：“还是送你点什么的好，要你在见不到我的时候睹物思人。现在全世界对野生动物保护有加，这大概是买不到象牙饰品的原因。钻石的可以吗？”他低头端详玻璃柜里陈列的一枚枚闪耀着夺目光芒的钻石饰物。
     “可我好象还不配那么贵重的礼物。”与其说我害怕分离不如说更害怕得到后的失去。钻石也许是大多数女孩梦寐以求的，我却只求真正的爱情的涵义。
     “黄金的？”
     我又摇头。黄金太扎眼，无处不透出炫耀的光泽。我天生对黄金有抵触情绪，很莫名其妙。
     他泛难了：“你要知道，我从来没送过东西给女孩子。”
    
    
     “铂金好不好？”年轻的女营业员“善意”的给我们建议，她的任务自然是要有销售业绩，所以她开始滔滔不绝又过分热情地介绍多款不同的铂金戒指。她的话源源不断地充满我们沉默的空间。“是订婚用，还是结婚用？”她问得我感觉格外尴尬。我们相爱却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除了几个推心置腹的知己朋友我们的感情无人几乎是见不得阳光似的。
     “订情信物！”他肯定的大声讲。我偷眼瞄了一下墙上的钟--17：43分。他要在18点的时候去赶长途汽车，而我则要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一个人等开往北京的列车。
     “挑一只吧。”
     我喜欢一枚相当精巧的纹丝的戒指，纤巧轻盈得只有棉线那样细。零点八克，标价牌上明确的标注着。我捏着它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女营业员轻慢的眼神，偏巧我是不介意她怎么看我。
     他不满意的摇着头：“还是我来吧！虽然我们的品位或许不同。”
     那枚戒指有二点五二克。不适合我的任何一根指头。我试着套在比较粗些的中指上，依然很容易滑脱。
     “太大了，该挑个小些的。”我把手伸给他看。
     “不，就这个啦。二点五二，意思就是：爱我爱的！我要你永远戴着它。让其他的男人知道你是我的！”他是个不太浪漫的人，可这句话却千真万确地出自他的口。我感动地忘记了时间。最后他很清醒地把戒指套在我左手的大拇指上便拉着我匆匆离开。
     身后是女营业员动听的：“谢谢惠顾！请慢走！”
    
    
     “为什么戴在大拇指上呢？”
     他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因为我不懂戴戒指的意思。比如结婚戒指戴哪个手指、订婚戒指戴哪个手指，所以我选择了大拇指。你在我心里是唯一的、特别的，我们不要和其他人一样！”
     以后的日子，我都戴着它，分秒不离身，即使是我们的爱情已经成为往事的现在。
    
    
     敲开那个叫烽的男孩的门。“对不起，我大概把很重要的东西忘在你这儿了。”
     烽很客气的把我让进去：“要不要来点饮料什么的？你随便找好了，或者你告诉我是什么，我帮你一起找找看？”
     “谢谢你，我什么都不需要。让我自己来找吧！”
    
    
     床上、地上、桌子上、甚至连窗台我也看了，搜索遍每一个可以遮住视线的角落依旧没有我曾经戴了七个月另二十天的订情信物。
     他也开始寻找自己房间里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们用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收拾了再翻乱。翻乱了再收拾。直到他小小的屋子里已经没有灰尘，却仍旧不见我的戒指。
     我丢失了我的戒指，在不该丢的地方。他到底有没有送过我呢，这好象已经变得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在缘分的圈子里失去了我最心爱的男人。
     他已离开了我的世界，永远的。“我们的认识本来就是个错误，像我这样的人是不该拥有爱情的……”他讲了很多安慰我的话。但是，他的任何解释全然白费。我听不进去，耳中仅听到嗡嗡的颤音，没有面对他只是电话里传来他平静的话语，所以我可以默默的饮泣。他说过每次看到我的眼泪他就深深地自责，觉得很对不起我，即使不是因为他的错而使我哭泣。如今他再也见不到我的眼泪了，对他来说可是一种解脱？
    
    
     仿佛我和他之间就只剩下这枚戒指了。一定不可以弄丢的！！！
     无法安静下来，我焦躁地绕着床走了不晓得多少圈，麻木得没有表情。最后也终于送梦中惊醒来。只是个梦！
     醒来最先的反应是伸出左手，戒指尚在，这才长长的嘘了口气。我无法奢求得到深爱的人，我就只有守住戒指带给我的美丽记忆。假如他没有送我这枚戒指，会更完美些，那样就不怕丢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