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这些天，多少个夜里，我整晚整晚地梦见他们。梦见我们一起在雪地上行走，梦见我们爬山，梦见我们在餐桌前聊天...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我都不曾想起过他们，为什么他们在我的梦里却是如此清晰？      是的，白天我都不曾想起过他们，我的父母。不曾想过父亲是不是又等不及自己动手洗菜结果那双过敏的手又开始发炎并且奇痒难忍；不曾想过母亲是不是胆结石复发就因为她又忍不住喝了舍不得倒掉的肉汤；不曾想过工作一天的父亲回到家，是不是需要有个人给他捶捶背揉揉肩；不曾想过父亲出差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家的母亲是不是会感到孤独寂寞......这些我都不曾想起过，似乎我学习忙、压力大就足以成为将他们抛之脑后的理由。      手机已拨电话栏里已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每次看到他们的来电，心中总忍不住喊：“噢！又是他们！真烦！”当电话那头的母亲把话筒交给父亲的时候，脑海竟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第二回合了！讨厌！”      我时常会对他们发脾气，会在电话里冲着母亲吼，当意识到自己不对拨回电话的时候，还未等我开口道歉，已是母亲温柔的笑声：“我已经习惯了，宝贝。”（她还喊我宝贝）上次从家中返校的路上，我诅咒了父亲一个晚上，就因为他不小心伤害了我，而这种伤害正是出于他爱我的缘故。昨天这一次，又是他将我从迷惑中解脱出来，帮我重拾了自信，每一次都是他，我的父亲。      静下来好好想想，父母正渐渐老去，并且他们已经开始习惯岁月慢慢爬上脸庞。当“我这老头子”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从父亲嘴里脱口而出，当母亲逛街的时候再也不会挑选那样色彩鲜艳的衣服，我想他们真的老了。将来的父亲会是个依旧有点小任性有点小虚荣但却睿智的老头，母亲则会继续发扬她的坚强自我的独立女性的风格。不管怎样，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最可爱的。      从过去到现在再到将来，父亲也许会一直坚守在他那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上，有时会抱怨怀才不遇，但永远不会做出违背他心中原则的事情。母亲会呵护着她那个小小的诊所，总想着要努力赚钱，可看到病人拿着用塑料袋包着的由五角一块拼凑而成的医药费的时候，她会分文不收。      大学四年直到研一暑假的今天，10个寒暑假，8个五一、国庆假期，无论刮风下雨天气再恶劣，他们都会目送我踏上开往上海的列车，将无限关怀与期望寄予风中。而在我每个重返家乡的凌晨，迎接我的又总是他们站台前焦急盼望的眼神。      也许有一天，我会目送他们离去，去到遥远的地方，远到不再回还。那一天将是我失去赋予我生命同时又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时候。而此刻，我早已泪水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