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不该公开的信
XX你好:
那年夏天,我到你的家乡出差,当地领导请我吃饭,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把我领到你家开的饭店。我走进在记忆中已经遥远,但并不陌生的小院,一眼就认出厨房里站着那个女人就是你,现在这个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你了。封存在我的记忆中的那个你,是长瓜脸,眼睛小了点儿,却是那样的有神,那样的迷人:身材更不用说,苗条的来阵风都能把你刮倒。现在你明显地发胖,脸变成圆的了,眼睛已成一道缝,腰身有我认识你时两个粗,怀里还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我的目光和你的目光相撞的瞬间,我心里像有一堆干柴倏地燃烧起来,顿时惊慌失措,感情差点儿失去控制。
“你怎么了?”一位领导发现我一进你家小院神色不好,关心地问。我极力装作没事的样子说:“没怎么的,可能天太热了吧 。”慌忙进了你家后屋。
那是在房头接出来的有一间房大的屋子。地上放了一张圆桌,因陋就简成为所谓的单间。
我对这间屋子再熟悉不过了。我们处对象的时候,我在另一个矿区工作,每个月能到你家看你一次。那时我还下井,到你家看你,都是下了零点班去的。休息不好,到你家就想睡觉,你就安排我在这间屋子里休息。
因为我们难得见一次面,在照相馆工作的你,一会儿回来一趟,每次回来,怕惊醒我,都蹑手蹑脚进屋,或给我盖盖被子,或坐的炕檐边,用少女痴情的眼神儿看着我。你以为我过度疲劳,正在梦乡畅游,你那里知道,我根本就没睡。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当时还不能用“热恋”来形容,但我们情窦初开,见到你就想亲热的那种渴望,早已驱散了我的倦意!你看我闭着眼,我那是装作睡觉,其实我的眼睛留了一道你没发现的小缝,我在热血沸腾地看着你。你虽然不是很漂亮,在我的眼里,西施比不上你!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知道你也认出我,你妹妹给我们上菜的时候,因为看我走了神儿,差点儿把两盘菜摞到一起。我还看得出来,你妹妹瞥我的眼神里,向外喷射着怒火。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怒火!我的良心被这样的怒火烧焦了。
举杯畅谈间,我语无伦次,领导们一再追问我怎么回事,都被我找借口勉强搪塞过去。他们怎会知道,此时我心里骇浪滔天,羞于见你啊!
我永远不会忘记,一次你到宿舍看我,问我为什么不和你提结婚的事。我不安地对你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自己也没积攒多少钱。你说什么也不要,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行。当时感动的我眼里都湿润了。当时我暗下决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一定给你幸福!
可是,哎,你现在也不知道,我们两家老人见面之后,我父亲坚决反对我和你相处,理由很简单,说你个矮。见我不同意,父亲亮出底牌,也是我最怕的底牌:如果我和你继续往来,他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在我们姊妹当中。我从小对父母就很顺从,父亲这么一说,我害怕了,痛苦地想了好多天,最终还是怕自己被父亲抛弃,忍痛给你写了一封绝情信。
你知道那封信我是怎么写的吗?现在说了也失去意义,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是下了四点班,午夜之后写的,我的眼泪和墨水一起在流,稿纸上的字,有许多都让泪水洇的认不出来了。
你是我的初恋啊!那时多么清纯的初恋啊!
给你寄走那封信,我每天都忐忑不安地等着你的回信,等待你对我的指责和审判。甚至我在想,你在来信中大骂我一顿,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可能过了几天吧,我收到一封你们照相馆的来信,我以为是你寄来的,拿信的手都在颤抖。打开一看,不是你写的,是你的一个同事写给我的。她说你怎么好,指责我无情无义,骂我的良心让狗给吃了。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说你自从收到我的那封信后,天天在哭,眼睛都哭肿了,却没说我一句坏话。
一个纯情的姑娘,一个痴情的女孩,一个不慕富贵的女人,就这样被我深深地伤害了!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我在一条小河边徘徊了很久,衣服湿透了,也不知道。
那天吃完饭,我是怎么离开你家的,至今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像个逃犯,恨不能钻进地缝里,不让你看见!我没脸面对我背叛过的初恋的女人!
光阴如梭。二十多年后的我,儿子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一家人生活在幸福之中。不知怎的,每当我在公共场所看见热恋的少男少女,你的身影就会在我眼前出现,我就会因此想起你,想起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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