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的信 (9) 分离

    亲爱的女儿：
    
    早上送你到幼儿园，
    开始了你全托寄宿的第一天，
    把我所有可以联络的电话再三拜托给你的老师后，
    怀着沉重而忐忑的心上了火车，
    沿路手机一直未有停过，
    迟了几天投入工作，
    已出了不少的乱子，
    一大堆的工作实在不能再拖，
    我跟自己说我不能倒下去，
    必须收拾心情回到岗位上，
    过罗湖桥时，脚步很沉，感觉像走过奈何桥，
    彼端我将回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
    
    这夜我一直不能安睡，
    时刻注视着手机讯号是否正常，
    生怕你那边有事会打过来，
    宝宝！现在你该睡了吧？
    哭累了应该睡得很香吧？
    下课时，
    当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被接走的时候，
    可有恨自己不负责任的爸妈？
    
    宝宝！对不起！
    你才刚满四岁，
    人家小孩应该还在爸妈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
    而你竟独自一个人被遗落在那举目无亲的地方，
    自己梳洗、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在爸妈的宠中长大几乎是每个小孩子应有的权利，
    今天对你竟是那么的奢侈…………
    
    那一次，我从幼儿园接你回来，
    你说屁股很痒，检查之下发觉小屁股沾了一些大便，
    才知道才三岁的你，在幼儿园已经是自己上厕所，
    自己擦屁股，替你洗澡的时候，
    心里暗?老师太不人道了，
    后来想想逆境培育硕果，
    就让你早点学会照顾自己早点懂事吧！
    自此我每次接你回来都先替您洗澡，
    现在连这个都不能为你做了，
    记得做不来的事情要叫老师帮你………
    
    我跟你妈都是来自破碎的家庭，
    我童年的最大遗憾就是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父亲走的时候我也只有四岁，
    我是老大，太早扛起家庭的责任，
    更让我错失了天真的童年，
    以致很多人该有的东西我都没有，
    所以我曾对自己起誓：
    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委屈，
    所以我一直努力建设这个家，
    所以我尽心尽力的爱你们，
    希望给您和你妈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我错了！
    是我不该做爱情的梦，
    以为世间真有无私无悔的爱，
    以致今天一败涂地，
    以致累你也要承受同样的委屈，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爸爸对不起你！
    
    人生路因果自负，
    好歹都是自己活该，
    我不怨谁，
    只是对你太不公平了……….
    
    记得那天晚上，
    我们吃过饭在超巿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
    你提得累了，突然停下来，
    抬头指着夜空说：
    「爸爸！你看！月亮婆婆不见了！」
    「你看天上还有甚么？」
    「没有！太阳公公也睡觉了！」
    「还有星星！」
    「没有啊！」
    「星星是要用心看的！看到了没有？」
    「有啦！有啦！星星好小啊！」你高兴得跳起来直指着天空喊，
    「因为星星是给有心的人看的，只要你用心会看到更多！」
    「是吗？」
    这时走过的路人都抬头跟着看夜空，又疑惑的看看我们，
    「您看！星星爆开了！…呵呵…. 呵呵！」
    你突然做了一个好夸张的手势，
    然后我们就扔下那些好奇的路人，
    高高兴兴的走回家……
    
    宝宝！你不要哭！
    希望您坚强一点，
    在那里跌倒那里爬起来！
    如果午夜梦?想爸妈的时候，
    只要抬头用心看看天空，
    你会看到每颗星星都闪着我对你的爱，
    这时，在遥远的彼方，
    说不定我们都在看着同一颗星星，
    你会发觉你不寂寞，
    因为我的心从没有离开过你…………..
    
    2000/0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