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
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
我在没触网之前,曾有过一段婚姻生活。
这婚姻是金钱与权力的交易。为了不违背年老父母的意愿,我放弃了只与自己爱的人结婚的原则,同一个官僚家庭的千金走到了一起。从开始的耳鬓厮磨到半年后的同床异梦,我的精神世界转移到了网络。
我一直认为,键盘与鼠标勾勒出的蓝图里,爱情只是逢场作戏,如童年时期的过家家游戏,直到有一天在聊天室里遇上一个女人,我才发现,爱已如潮水。
她住在西安,她喜欢海,毕生的愿望是有一天能融入大海的怀抱。也许对海的喜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在潜意识里她一定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就象爱上我是一个错误,那么归于大海一定是上天早已做下的决定。而我住在四川的一个城市,我喜欢西藏,那传说中的神奇,那投身天籁的感觉。
我们彼此爱慕着,欣赏着,在电脑前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而爱情象一只冬眠的小虫,在春的气息里蠢蠢欲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总做同一个梦,被一个女人夺走,想不起来具体的情节,只记得是一种感觉、一个场景,很刺激、感人的那种。美丽的玫瑰半空盛开,纷飞的花瓣漫天飞舞。妻子在床边默默审视着我,我仍在梦中,露出一种恍惚的笑意。
妻子从来不问我梦到了什么。
我虽然不爱她,但我仍忠诚着婚姻,所以我主动把这个梦告诉她,并承诺说以后不再做这个梦了,这梦,遥远得不着边际。她却告诉我外面下雨了,海在哭。我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行李。破残的婚姻,何苦维持,何况心中还有个影子——她。
妻子这时候的表现出人意料,豁达的象个北方的汉子。她在我搬出去的第二天,便锁上了家门坐飞机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把一切交给了律师,然后开始了和她的西藏之旅。
在许多有关西藏的神话中,唐古拉山都是不可少。西藏之所以遥远而不可及,就是因为它的阻隔。在我们坐车到达唐古拉山口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呼吸开始困难,但她仍坚持着陪我在山顶拍照,脖上的哈达在雪雾中飘舞。
当我发现她身体状况不好之后,她住进了拉萨的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的初步诊断是先天性血管脆弱,由于西藏超高的海拔,心脏负担过重造成体内出血,复原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
拉萨的阳光是明亮的,灿烂的,象每个藏胞孩子天真无邪的脸。我一身尘土满身疲惫站在街头,我的心乱乱的,三十岁的人却象个孩子一样无助。
布达拉宫在一片金黄中峨然耸立,香火在空气中弥漫,飘忽而迷离。红白相间的古老建筑,一砖一瓦都似盘踞着千年的精灵,迷途的灵魂在殿堂,壁画,传说中游荡着,诉说着一个个久远的故事。
穿着紫褐色僧袍的是喇嘛,他们态度肃穆,雕刻般的面颊上深邃的眼睛目不眨眼地盯着过往的人群,仿佛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千年,洞若神明。
我的眼里放着狂热的光芒,怀着对雪域高原崇拜和热望,希望佛主会赐福于她,保佑她度过这个难关。在藏民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如果希望自己的爱人脱离死亡的阴影,需要在佛主面前扑伏、叩拜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这样真诚才能感动佛主,才会降福他的爱人。
高原的夜很静,风轻轻在每个人心头抚过。她躺在病床上,我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描述着海的模样。海轻推着浪拍打着睡梦中安详的她,海风款款携着她的神灵在月夜下飞翔。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个精灵,在月光下飞翔。突然地开始坠落,她挣扎着想飞起来,她不想坠落,总是想在坠落的那个瞬间飞翔,可是每一次的挣扎都显的无能为力。
月亮出来了,似有一拢轻纱轻遮着面孔,象个害羞的女子,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布达拉宫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神秘而且崇高。这时,天际划过一道流星,在瞬间的光亮中,她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布达拉宫的佛前流着泪扑伏,起立,一遍又一遍。
当我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趴在地上喘气时,天亮了。早上的拉萨透明而清澈,天很近,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这时,我看到了在晨风中的她
医生说她只有短暂的时间了。我们坐上了飞机,来到了那个有着美丽海滩的城市。海边城市的五月,云淡风轻,天气凉爽。空气是潮湿的,略带着一丝海水的咸味。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落日没有了灼热的光芒,艳丽的霞光映衬着天际,宛如琉璃的彩布在染坊里变换着迤俪的颜色,红的、紫的、粉的汇聚着,画出一道道彩色的虹晕。沙滩在欣然接受着海的洗礼及落日余辉的检阅,沙的颜色也随着光线的变动,由浅黄逐渐过度到金黄,反射的光把水颜的脸涂上一层神圣的光芒……
当一切都不再被渴望所激动的时候,现实生活里就充满不可逃避的平凡和琐碎。我也想有着丰富多彩的生活,饭店、酒吧、夜总会,总是没完没了的应酬,没完没了的艳遇。而我却无法再回到原来的寂寞中去,每天疯狂的在网上游走着,走遍每一个可以找到的聊天室,希望着可以找到另一个她
最终,我想她还是常常希望能回到我的身边。虽然遥远的她说会始终爱我,但我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她心遗弃的沙滩。一定要为自己找到另外一个海!每次想象着她的温柔时,我都这样告诉自己,决不可以做被海抛弃在沙滩上残缺的贝壳和小鱼的尸体!
我们曾经一起出去钓鱼的时候,曾看到过一个被淹死的女人。当时没有意识到那是个人,远远的望去,以为是水上漂着几朵白色的花。我告诉她那就是她的时候,她被她的美丽而震撼。
我一直以为既然留在了西藏,那么世俗都可以离我远去。其实她所选择的大海和我选择的西藏,都是一种对永恒的选择。可是我没想到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做了那颗让我的心重新澎湃起来的小石块。当我听到她是自杀的消息时,才发现自己对她的爱是不随潮起潮落而更改的。
夜幕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我看到海上有点点的灯光闪烁。海水变成了黑色,被拍打的双脚已经泡的发白。我站起来沿着沙滩走,细绵的沙子踩上去很舒服。去海的那一边吧!我听到自己的心在说,离开这个熟悉的让自己麻木的地方,去那片新鲜而又陌生的陆地。可是她呢,我似乎又听到她在说:那你带我一起去啊!那你带我一起去啊!那你带我一起去啊!那你带我一起去啊!那你带我一起去啊!
我走遍沙滩,用自己的心和她交谈了整晚,告诉她所有的故事,让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带着她去任何地方。她时而沉默,时而激动,跳跃着在我的身边来来去去。当天开始亮的时候,她决定了跟我一起走。
我的脚被硌了一下,低下头,看到一个纯白的贝壳。晶莹的白色,随着我的手抖动着,光滑的壳体,悄然地伏在我赤红的掌心。我握紧这枚贝壳,和陪我通宵的那个灵魂告别,让她,在海的彼岸等我。
我也曾享过,也曾有过,人们余留下的喜悦。
虽然短暂,虽然淡薄,但它却能盈注我心。水中的她,透莹了我的心田;没有忧郁,也不再迟疑。
我想我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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