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今年的春季真是个多雨的季节.望着雨中满地的落花,轻轻哼起那支熟悉的歌,又忆起曾经同样的雨,同样的落花,不同的只是季节,地点,不同的是少了一个他,少了一片如梦如幻的火红.
那年我十八岁上大学一年级.秋季的雨似乎特别多,不能出去打球不能在外面追逐嬉戏,我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只能无奈的坐在教室里大声的唱着.伤感的旋律充斥着整个教室.唱完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掌声吓了我一跳,这才注意到教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生.他径自走到我面前,拖了张椅子坐下,说他是大三美术系的,叫枫,是被我的歌声吸引进来的,还说我刚才唱得太投入了,才没发现他的存在,并为他刚才忘情的鼓掌吓到了我而感到抱歉.我也微笑的介绍了自己,然后就和他天南地北的闲聊着.
枫是那种高高大大,走到哪都会吸引别人目光的漂亮男孩.虽然我才到校不久,还不曾见过他时,他的大名已经如雷贯耳了.他的笑容很灿烂,女孩们称他为阳光,而这道阳光就经常出现在我们班里.那天中午,同桌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枫在追芷兰.我转头,果然看见他坐在芷兰面前和她谈话,而她则为他的话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我立刻撇开头,不知为什么,我似乎十分讨厌看到这个画面.
又是一个雨天,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仍然大声唱着.他走进来,在我面前坐下,问我:"你似乎很喜欢这支歌?''我点了点头:"我最喜欢那句,到底我是谁的流星,没有人收留我的寂寞------因为我觉得它跟我很像.''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希惜,你调皮,淘气,有时也会伤感,落寞.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我摇了摇头."刚才!刚才你穿这一身雪白的长裙,抱一本厚厚的文学沙龙,撑一大红伞走在雨中,长发飘飘的样子很美,很飘逸.''在冷天里穿一身白自然是特别醒目.我红着脸低下头轻笑出声.我明白自己的美,虽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清丽可人.称赞我的人不止一个,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特别令我心动.我忽然问他:"听说你在追芷兰,事情怎么样了?''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然后他仰头大笑,笑得很耀眼.他半开玩笑的说:"吃醋了吗?''我紧张的解释着:"谁吃醋了,我才没呢------''可无论怎么解释,似乎总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他说芷兰是他的堂妹,在他的家族中,男孩的名字是单字的,女孩则是双字的.我才记起他和芷兰都是姓欧阳,而欧阳这个姓在我们这是不多见的.我又突然的蹦出一句:"你竟然是金庸笔下那个西毒欧阳峰.''他又愣了一下,拍了拍我的头说:"你难道总是这样不按理出牌,总是说一些出乎人意料叫人吃惊的话!如果和你生活在一起一定不会感到无聊.''这下换成我心跳加快,呆呆的望着他深邃含笑的双眸,猜测着他的意思.我发觉他更像月光,温柔又不失俏皮的月光.
我开始喜欢下雨,并盼望着下雨,这样我就可以穿一身雪白长裙,撑一把红伞,长发飘飘的走在雨中展现我的美和飘逸.我发现他的衣服有百分之九十九是那种耀眼的火红,原来他对红色情有独钟.渐渐的,我的世界里只有了两种色彩----白色和红色.白色是衣服,红色是伞.时间缓缓移动着,衣服和伞的款式不断的变幻,不变的只是白色和红色.从此,校园中处处可以见到我和枫在一起愉快的身影.在篮球场上,他是个灌篮高手,而我是他的忠实球迷;在广告栏前他是个一流的设计师,而我是他得力的助手;在画室里,他是个严谨的艺术家,而我则是他的学生,他的崇拜者.
大二快结束的那个期末,他告别了大学生涯,将随家人移民去美国----那个大洋彼岸的花花世界.因为他毕业了,他要去闯一闯.我问他:"能为我留下来吗?''他静静的看着我,眼里闪着杂乱的光,有诧异,有不解,也有抗拒.然后,他摇了摇头."可是,你知道我------''他打断了我的话,似乎不敢也不想听完我的话:"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妹妹,好朋友的,对吗?''只是妹妹和朋友吗?我在心里默默的问着.可是除了这层关系,我们还会是什么?我感到泪水在眼里打转.不!我不要在他面前流泪.我转身逃走了,逃出他的视线,一个人躲在某个树丛底下痛哭着------
他走的那天,下着雨,我去火车站送他.我依然是一袭雪白长裙,只是那伞不再是火红的,换成了淡淡的蓝色.我甚至把最宝贝的长发剪了.也许是想报复他吧,也许只是一时堵气吧.他见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只有一丝的诧异.站在月台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一起来送行的校友们站得离我们远远的,似乎不愿打扰我们的沉默.也许在我来之前,他们以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想把悲伤留给沉默.在火车远行的"呜呜''声中,他背起行囊和我们简短的道了声"再见'',便头也不回的钻上火车.真正要分别了,从此就要天涯各一方了,我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我只是心死了.回首昔日种种,他从来不曾说过喜欢我,爱我,最亲密的字眼儿就是欣赏.只有我,只有我还傻傻的对他有所期待.在火车开动的瞬间,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从一个窗口探出头来向我喊着什么.我听到了,我听到他在说:"希惜!你是属于月光的流星,月光会收留------''渐渐的远去了,他的呼唤飘散在风中,一切的一切终于成了过眼云烟.
从此我的生命中少了耀眼的红色,又多了淡淡的蓝色.因为我悟到了,他仍然是阳光,阳光就是阳光不会变成月光.火红的枫叶属于阳光,白色属于我,而我属于月光,因为我是一颗流星,一颗等待月光来珍惜的流星.
枫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打电话找我,问我那天他在火车上的喊话我听到了没有.我答非所问的说:"你知道吗?外面又下雨了,你知道下雨多么讨厌吗?哪都不能去,我还是喜欢在月光下尽情歌唱------
韶光如韵,恍如过眼云烟,我也已大学毕业了.我还在等待,等待属于我一个人的月光.只有在这样飘雨的日子里,我才会想起那支伤感的歌:到底我是谁的流星,没有人收留我的寂寞------
雨季里流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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