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飞舞时

    樱花飞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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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不是日本女孩，但她爱樱花，爱樱花洒落一地的美，有种飘飘然的
    情境。因此，当忙碌的高三难得开联谊会时，她上台唱了那首樱花，很动
    情，虽然台下只有寥寥无几的人。
　　
　　凯是他们班的活跃分子，棒球打得很好，曾经还因为棒球的原因去过
    一次日本，那是棒球很盛行的国家啊！然而中国就不行了，棒球打得再好，
    也没有伯乐去赏识你。于是，凯认定棒球在中国没有发展前途，便也渐渐
    放弃了。
　　
　　凯和凌虽是同班同学，却从没讲过话，也许是凯太活跃，而凌是那种
    很安静得能够一天都趴在桌子上写文章的艺术家，感情细腻不多话。
　　
　　然而，有一天的晚自习却打乱了他们两条本不该相交的平行线。
　　
　　那天晚上，班上一个女生跑来问凯：“你说，我们班哪个女生比较好？”
    凯抬了一下头，回答是凌。其实他只是单纯地欣赏这个有文彩有气质的女
    孩。可是，当天晚上，那女生就连蹦带跳地告诉了凌说：“凯喜欢你。”
    仿佛一定要在高三快结束的日子里促进一下感情。
　　
　　当然第二天，劈刺见了面都有些许的尴尬。幸运的是，他们俩本就本
    不多话，在别人看来，倒也没什么异常。
　　
　　下课了，凯坐在她后排抄笔记。她却突然转过头，问凯：“草莓，苹
    果，番茄，柠檬，哪一种做能使你联想到爱情？”凯很惊讶地放下笔，看
    了一眼他她笑吟吟的眼眸，说：“呃……苹果吧。”她回转过身，从抽屉
    里拿出一只新鲜可人的青苹果，递给凯。凯看着那光滑诱人的苹果，终于
    忍不住接了。他向来抵不过苹果的诱惑，包括刚才那道测试题，也是因为
    他喜欢啃苹果才选的。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苹果汁顺着齿颊流入口中
    。甜甜的又酸酸的，到底是青苹果，还未完全成熟。
　　
　　这天的晚自习，凯和凌讲了一个晚上。凯是那种一旦被挑起话头便滔
    滔不绝的人。凌呢，只是带着满眼的笑意听他说，偶尔也插进一两句俏皮
    的话，跟着他的话头转。他们聊到幸运星。凯很笃定地说：“你们女孩子
    都会做的吧。”更何况是凌这种细腻的女孩，折出来的必定娇小玲珑。
　　
　　“我不会。”凌轻声地说。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不会？”
　　“我没有开玩笑！我不会！我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去为他而折的人！”
　　“可是，不为人做，也可以为自己做啊！”
　　“不，幸运星永远不是折给自己的，为别人折的才是幸运星。”于是
    凌说完，眼神有点哀怨。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也知道了她是个不折幸
    运星的女孩。
　　
　　21：00，晚自习完了。
　　
　　凯送凌回家。当他们走过校园里仅有的一株樱花时，凌又驻足停留了
    。她抬起头，望着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粉色樱花，延伸中满是陶醉。皎洁
    的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美丽的轮廓，很透明。她就那样站在樱花树下昂起头，
    与樱花，与月光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一副“少女的祈祷”的油画。
　　
　　凯不忍破坏这么美的意境，听她静静地诉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
    那么爱樱花是因为我妈妈。妈妈爱樱花，很爱很爱。有好几次，爸爸都带
    着妈妈跑到日本去赏樱花，妈妈便会穿着和服，宛若一个乖巧的日本小妇
    人。爸爸也就千方百计弄回来一株樱花养在家里的庭院中。
　　
　　“然而妈妈生了我以后，却患了血癌，她只有每天坐在轮椅上，摸着
    自己日益稀疏的头发，而那株樱花也日益凋零起来。第二年，妈妈便死了，
    那株樱花无论爸爸怎么精心狐狸护理也没有养活。爸爸便说，妈妈带了樱
    花上了天堂……”凌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象在说着遥远的传说。而凯只
    是呆呆的，显然他是为凌会对他倾诉而惊呆了。
　　
　　就这样，时间流逝着，周围一片宁静。凌忽然转过身，笑得很灿烂：
    “我们走吧。”凯“哦”了一声，走近她身边，却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晶
    莹。
　　
　　高考临近了，他们的感情也在悄无声息中蔓延。直到高考结束，学生
    们都到学校里来看榜单时，他惊喜得发现他和她居然进了同一所大学，而
    且还是同济。所以，凯兴奋无比，抓着凌的手欢呼雀跃。凌也随着他狂欢，
    除了偶尔眼神中的落寞。
　　
　　整个暑假，他和她都腻在一起，凯总是开心得红光满面，而凌的脸似
    乎比以前更白了，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开学
    第一天，凌却没有来同济报到。凯辗转得知凌住进了医院。病房里，凌被
    一片白色所笼罩。
　　
　　凯很轻很轻地走进去，坐在她病床边，端详着她原本清秀水嫩的脸庞，
    现在已是苍白毫无生气。她睡着，睫毛时不时颤动着。凯猛然发现枕边掉
    落的一撮一撮的头发，心不由一揪，难道她也……凌的爸爸从虚掩的门外
    向凯招手。凯会意地走出去。从凌的爸爸口中吐出几个字：血癌。凯睁大
    着眼睛，迎来的是那不容质疑的眼神。
　　
　　凯又呆了。他瘫在椅子上，让整个人埋下去。后来，凌再也没有醒来
    。凌的爸爸用颤抖的手把一个透明的罐递给了凯。那里头是幸运星，五颜
    六色的。凯一个一个地数着，一共是一千零一个。她不是不折幸运星的吗？
    因为这次她不是折给自己，而是为他。
　　
　　几年以后，凯又重回母校。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凌，却在母校的那株
    樱花下又想起凌当年的身影，一个女孩昂起头看樱花飞舞的表情。于是，
    凯很专注地盯着一朵朵樱花在空中飞舞打转，宛若一尊雕像映在落日的余
    晖中……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