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不认为这是创伤,但不久,我明白,这的确是创伤,不轻的创伤.
路人匆忙的脚步,似乎要淹没这冷淡.寒风毫不修饰的警告着.人们似乎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个人的思考是孤独的.此时,我正是这样.我在归家的路上.
街的一角,一个乞丐,破了一条腿的,在断的地方,长裤腿儿打了个结,耷拉着,晃动着.别人许给他的诺言,仿佛是这个虚伪世界的又一罪证.他无奈的坐下了.
这天很冷.
我走到他身边,丢下一块钱.他不像急于求得施舍.慢慢站起身,拍拍灰土,说:”帮我一下”.他弯一下腰,指着那一元钱.我有点吃惊,但马上说:”不要算了.”于是迅速拾起钱,并厌恶的看他一眼.他低着头,长头发垂下来,盖住了脸,我转身要走,他靠墙立着.他不缺钱,我想.
起码,他不会因为我这一块钱而饿肚子吧!后来我这样想.着有些后悔的成分.别人或许会给他更多的钱.饿了,他一定会的,我下意识的回了头,我已经走出了很远,人流已经把他淹没了.
夜,漫长而闷热.我又想起那个坡子.明天,他也许就不再那个街脚了,可人们又怎末会注意他呢!为什末会有人幸福,有人悲伤,有人富有,而有人注定是一个乞丐. 以前有些人说
过,一些人天生聪明,必将成就,一些人天生愚蠢,必将被聪明人统治.这是笑话,也是谎言.聪明的人是傻子,因为只有他们从不说自己的愚蠢,愚蠢的人是真正的人,他们从不为天赋而不平什末,他们从不为困境而屈服,他们从不为别人的丑恶的嘴脸而憎恨什末。
又一天放学我十分害怕再见到他,他那样抖抖的空裤腿,他那脏乱的头发,他那身上的气味,我想起来就难受。可我还在想他那一夜,是否被寒冷夺去生命,是否遭受毒打。于是一到街口,我都要探出头,那矛盾的心情,我自己都无法抑制。过了几个街口,我怀疑他走了。乞丐都是这样,可我发现前面一群人围着,我跑过去,人群中的正是他。他躺着,斜在台阶上,耷拉着得空裤管,塞在裤腰上的麻绳上。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阶上的某一点,很平静。一摊深色的血从脑后流在地上,向下流着。人们的鸭脖子伸到极限。没有人伸手,我也一样。尽管有时我不承认我与别人一样,但此时,我的虚伪便再也藏不住了。他喘了几下粗气,睁的圆大的眼睛机械的眨了一下,寒风强大,人们散去了,再走之前,留下一点钱,只要他们不要过分吝啬,又能满足自己虚伪的怜悯心。我丢下一元钱,钱碰得瓷瓦“砰”的一声响,他仍不同,移开目光,我起身走了。后来他无影无踪了。
第七层台阶上,他留给这个城市的一摊血,已经变深,而且隐约了。这世界容不下他,他或是死掉了,钱被小孩子抢光,尸体被运走,血迹被践踏。
我偶然立在那摊血前,一下子感到自己的创伤,虚伪,自私,仿佛都是利刃,刺透了身体。
我经常想起那个乞丐,一个并不可怜的可怜人。与朋友讲起这件事,他说:“怎末了,是死了吧!”我茫茫的点点头。
冬天已将尽头,多事的人们不省于自己不停的脚步,踩过血印,踩过故事,过去了,人们不再忆起。人,故去了,不会再有他的活语。可创伤将会留下,即使不流血,那也是人们醒悔的终点。
创 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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