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爱我,甚至连她的大孙子、我的弟弟都不爱,小时候我就有这种认知。当我跟着母亲在不同的医院奔波,接受治疗的时候,只有姐姐带着弟弟在村头等着我们的归来。同龄的小伙伴都是由爷爷或者奶奶带大的,而我和弟弟是由母亲、姐姐带大的,姐姐也不过比我大了两岁,比弟弟大了四岁而已,也许是奶奶对我们照顾甚少,我从小跟奶奶就不太亲。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跟着父亲去了趟祖坟,给素未谋面的爷爷烧香、添坟,回去的当晚吐了整整一个晚上,那晚就是除夕夜,母亲非常生气,说以后再也不许我去祖坟,我也一直害怕去祖坟,从那就没有再去过。而从那以后,我觉得爷爷也不爱我。
我家离奶奶家里有一段儿距离,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极少主动出门,等到小学三年级身体渐渐好了以后,父亲很喜欢带着我去奶奶家里,我那时很不爱说话,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他们打MaJiang。现在回家碰到一些老人询问我到底是哪个孙女的时候,奶奶会说“就是小时候天天眼里噙着泪、不爱说话、身体不好的那个”。
也许是父亲和母亲总是因为MaJiang争执的原因,我一直坚持不学打MaJiang,奶奶也许觉得我这个孙女固执,上至大堂姐下至小弟弟,全家14个小辈儿只有我一个不会打MaJiang,连大堂姐刚刚5岁的儿子都会玩MaJiang,可见我家MaJiang之风的盛行。初中的时候奶奶几次想教我都被我拒绝了,基于此每次放假、过周末堂姐、堂弟、堂妹们都喜欢跟奶奶聚到一起打MaJiang,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叫上弟弟。初中开始住校,每次回家前都会给奶奶带吃的东西,兴冲冲的回去给她,她会看一眼说“买它干啥”,然后继续手头的动作,高中一个月回家一次奶奶对我的态度还是老样,但是放假的时候不再经常的往奶奶家里跑了,每次去他们都是集体打MaJiang,唯我无所事事。
大学三四个月回家一次,有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去地里劳动,家里没有人,偶尔会去邻居家问问父母去哪块儿地了,邻居看到我都会很热情,要给我拿吃的、倒茶,偶尔邻居家没人就直接去奶奶家里,去了奶奶经常性的在MaJiang桌前坐着,抬眼看看我说“回来了?”,然后继续看MaJiang。几次如此,我放假不喜欢去奶奶家里了,但是每次面对父亲“看过你奶没有”的询问又怕他难过,还是回家当天就去看奶奶,不管她吃不吃,都会带些老年人吃的点心或补养品。
清明回家,我去了奶奶家,奶奶一个劲的问我为什么不把小侄子报过去给她看看,我说小侄子在睡觉,外面风大后奶奶没有说什么。没有想到的是下午奶奶自个儿拄着拐棍跑到了我家,那条路对于我来说很短,但是对于腿、眼不便的奶奶来说很远,她来只是看看小侄子,看看她的大曾孙子,小侄子也十分配合,一个劲的对奶奶笑,第一次看到奶奶那么开心。那一刻,我突然释怀了,14个孩子奶奶的爱没法均衡,身体不适的她没法悉数照顾,如果不爱,她不会跑那么远只为看看小侄子。
奶奶,对不起,我以前错怪了你,真的如母亲所说,您一生坎坷,由富家小姐沦为难民之妻,经历过大屠杀,中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四子一女,面对14个小辈儿,你的爱就算满溢也无法渗入每一个的心理,以后回家,我会抱着小侄子儿去看您,不再让您跑那么远的路只为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