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D感觉来得很突然,我前所未有的害怕和自责,泪流得特猛。这些感觉全是对于一位陪伴我成长至今、打从娘胎降临到世上就协助我父母照顾我的长辈——我嫲嫲。
昨天,很久未试过和父亲那边家人来个家庭聚会。平时,大人小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要比较齐人的聚会通常都是春节这种大节日。嫲嫲一向都喜欢一家大小聚在一起,只要见到我们,她就很开心。近几年,她患白内障,即使动过手术,效果也一般,眼睛越来越不好使的嫲嫲,真的害怕以后咩都看不到,因此现在更渴望多看看我们。我在嫲嫲身旁的时候,总会搭着她瘦小的肩膀,又或者拖着她过马路。
仔细端详,
当年那个还很年轻娇小而中气十足的嫲嫲、
那个在我父母上班后照顾我起居饮食的嫲嫲、
那个即使我调皮、驳嘴也耐心导我向善的嫲嫲、
那个不辞劳苦、带孩子一流的嫲嫲、
那个把家务大小事处理得堪称完美的的万能嫲嫲,
原来一息间已经满头银丝。
曾经要仰望她的孙女我,如今低头看她,真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平凡而娇小的身躯,
在当年曾经为我遮风挡雨,无私地疼爱着我。
其实,我已经写不下去。我抽泣着,眼通红,泪横流…
我嫲嫲是一个怎样的老好人,相信任何一位亲朋戚友和以前曾经相处过的街坊邻里都有着一致的评价。
而在我眼中,她不仅仅是一位最好的嫲嫲。
她小时候,正值日本侵华之际,曾举家逃亡至香港,所谓的童年,就是以卖咸水草为生帮补家计。好像在广州,她还亲眼目睹过日寇如何屠杀中国人。我心里暗捏一把汗:嫲嫲,幸好您只是“目睹”。
长大后,到适婚年龄便规规矩矩地接受中国旧社会的盲婚哑嫁,在媒人婆牵线下嫁给了我爷爷(托赖,我爷爷还不错)。那个年代,已经是战后和平年代,当时我家族是做粮油生意的,那个铺名好像叫“万里”,在海珠区同福西路、厚德路等一带享有盛名,按当时的说法,我家族是名副其实“资本家”。可是,别以为我嫲嫲可以做少奶奶享福,才不是呢!我太婆是典型的中国封建社会家婆,高高在上,重男轻女,嫲嫲也曾经被太婆罚跪过。其实我太婆还有其他子女和媳妇,就我嫲嫲最逆来顺受,服伺太婆之外,还帮全家洗衣服。一个家族大,就什么人都有,有些不知所谓的叔伯还不懂向我嫲嫲感恩。除了家务事,识字又懂珠算的嫲嫲兼顾帮忙“万里”的生意(按理说嫲嫲小时候没机会上学,但却识字又懂珠算,好明显自学成才),爷爷嫲嫲成了家族里经济支柱,除了养育自己子女,还供那些小叔伯读书。如果不是1953年“三大改造”其中的“公私合营”,“万里”可能传到我这代,我就是太子女了。不过这是后话。我只是想说,作为“媳妇”这一角色,嫲嫲已经做到最好,她的经历足以写成“广州版”《大宅门》。
然后当上了家婆,绝对没有架子,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媳妇或女婿有偏见,最开明的是,根本不会重男轻女。妈妈诞下我这个长子嫡孙,嫲嫲一样对孙女我疼爱有加。有时,我真想斗胆对神主牌上的太婆说:“您学学我嫲嫲好吗?”
……
真的不能再写,我要抽离一下。我这才猛然发现,嫲嫲不仅是嫲嫲,她是个好女儿、好媳妇、好妻子、好妈妈、好家婆。她虽然平凡,但我相信她就是她那代中国传统优秀妇女的缩影:善良、勤劳、好学、爱家。
爷爷、外公、外婆都已经离世,我已没有机会孝敬他们。唯一的嫲嫲,现在还给不到什么,心很酸很自责,但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给她最好的享受。
其实,我已经写不下去。我抽泣着,眼通红,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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