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的玫瑰

    
    我递过一支烟，：“说说吧!说说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听!”
    朋友接过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好!”
    
    “说说吧，谈谈你的故事!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个故事，只要不是事故，
    就可以说说啊!”
    
    “好吧，我说给你听听”朋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刚考上大学，我学的是骨科，她在另一所大学，
    学的是美术，本来我们是两颗运行轨道不同的流星，不应该碰在一起的，
    可是上天就有安排我们的相遇。
    
    有一天，我和同学到她们的学校去找老乡玩，经过一个小石桥，我看到一
    个女孩坐在桥边画那里的风景，我就过去看看，她画的可真不错，我不禁
    夸了一句，她抬起头来对我说：“请不要妨碍我! ”嗬!好大的脾气，我
    有些尴尬的走开了，心里在想，这个小丫头可真有个性!什么时候落在我
    的手里，我要整死她!(朋友这时候笑了笑，“没有想到的是，被整死的是
    我! )
    
    到了老乡的学校，对了，忘了说了，我的老乡是一个女的，是学音乐的，
    我们去找她就是在让她帮我们介绍几个有艺术细胞的MM，(我笑着对他
    说：“原来没有安什么好心! ”)我们在老乡的宿舍玩了半天，和她同宿
    舍的几个早就打成了一片，说要跨学校，跨专业，结成友好宿舍!我们互
    相敬烟，她们也不会，可是也学着抽玩，宿舍里一时云蒸雾绕，她们咳着
    说我们都成仙了!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她一进来就咳嗽说，：“怎么了，
    怎么这样啊？”我们看不清她的样子，从她背后照射过来的夕阳的光芒使
    她的脸上的五官非常模糊! 我们讪讪的灭了烟头，看着她板着脸走到了最
    里面的一张床，上了床，拉起了帘子!我们老乡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声
    音小小的说，“她是别的系的，因为宿舍紧张，临时安排在我们这里的! 甭
    理她!”
    
    我们看看天也不早了，就吆喝着喊老乡和她的舍友去吃饭，美其名曰感谢
    她们陪我们聊了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早就疲劳了! 她们
    也老实不客气，嚷着要吃海鲜，我们也笑着说我们的海鲜只陪女朋友吃，
    别的人免谈!
    
    说说笑笑我们都站了起来，老乡让我们先出去等她们，她们要化一下妆，
    还有不能让她们的老师看见她们和我们一起走!
    
    等女人化妆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在校门口转了半天了，打发三批卖
    黄碟的，五批卖茶叶蛋的，她们才容光焕发的走了出来，我们早就抽烟抽
    的口干舌燥了，嚷着要她们买饮料给我们喝! 我看看刚才那个后来的没有
    来，就问老乡，她怎么没有来？老乡说她不想来，我说再喊一次看看 ，
    一个宿舍都来了，剩一个不好，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多她一
    个也没有什么的了!老乡就喊一个叫陈丽的和她一起“我们回去把李毅叫
    来吧! ”原来她叫李毅!跟男的名字一样!
    
    她来了，没有年轻人能够拒绝友谊的邀请，大家都想在一起闹闹!
    
    我们找了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大家都嚷着上生啤，要一桶一桶的上，今
    天是不醉无归，恫吓着要灌倒谁谁谁，她们几个女的嚷着要用可乐和我们
    干杯，我们几个男的都一齐“切! ”的一声，“那多没劲啊？又不要你们
    喝醉!到量就行!”
    
    李毅好像有些局促，是嘛，她和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又没有和我们聊过，
    我借着灯光看看她，不就是下午在小石桥边说我的那个吗？我心里有些惊
    讶，又有些暗暗高兴，“我灌死你，看你还拽不拽了？”
    
    生啤上来了，我们每人先倒了一杯，“干了!第一杯都干了!满堂红啊!”
    我们男的嚷着，她们笑成了一团，都不愿意干杯!
    
    慢慢的酒喝了几杯了，我们几个男的也早就和下午聊得来的喝上了，她们
    喝可乐，我们喝啤酒，一杯一杯的干，我有些傻，杯子举起来，人家却早
    和她喝上了，好不容易和一个女生同时举杯，她却和另一个人干杯! 我气
    的，把杯子放了下来，看看李毅，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我心里一动，
    把杯子向她举了起来，“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啊？”“哦!好啊! ”她有
    些惊讶，大概也认出我了，脸有些红!
    
    我身边的宿舍排行老二的，已经吐了，现在舌头大大的，在对一个女生发
    着誓，今生非她不娶!手在我的肩上拍啊拍的，好像这样能增加他的话的
    可信度!
    
    我换了一个位子，离李毅近一些了，“瞧这一帮子俗人!”我对她说，她
    也笑笑不做声，我给她倒了一杯啤酒，“来一杯啤酒吧!只喝一杯! ”没
    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答应了，“对不起，下午的事真对不住了!”她说一口
    带苏州口音的普通话，很好听!“哪儿啊，我都忘了!男子汉岂能在乎这么
    一点小事？”我当然要宽宏大量了。我们干了这一杯，她主动又倒了一杯，
    要敬我，我受宠若惊，连忙干了这杯! 她只喝了两杯，脸上已经红了，眼
    波流动，素手掩口，听我说着那些老掉牙的笑话，我想她笑的不是笑话本
    身，而是我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把这些过时的笑话再说一遍!
    
    我们已经多数醉了，女生也差不多了，因为后来基本上她们喝的也是啤酒
    了，她们也口齿不清的说着，“我们可没有喝醉，你们今晚说的话我们都
    记住了! ”
    
    我们结了帐，歪歪扭扭的向她们学校走去，唱着不成调的歌，大家的心里
    都很舒畅，很痛快!到了她们的学校门口，看门的不让进，还要把她们几
    个的名字和班级记下来，我们就拍着胸脯说自己如何如何，如果她们几个
    被扣分了，我们将对这个看门的下如何的毒手! 没有想到，人家理都不理，
    “你们这小样的，我看多了，每年要有上百个在我面前发过狠了!”我们
    几个呆若木鸡，可是她们几个倒无所谓，“没有关系的，我们不怕，怕什
    么呀？”不禁佩服起来，原来女的耍起老油条比男生要老多了!
    
    (朋友也递了支烟给我，“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
    五对情侣，我当然是和李毅了!”)
    
    恋爱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不外乎约会，吃饭，跳舞，效游，我们骑着车，
    尽情的在乡间挥散着我们的青春!
    我总要给李毅当裸体模特，她说我胖乎乎的不好看，我要给她推拿，她总
    笑着说不要了，怕被我把骨头整散了!有时候，我们就这么的相对一个下
    午，或者在一个咖啡馆里消磨一天! 她画的画是越来越好了，得了几次奖，
    每次她得奖，我们另外九个总要帮她庆祝，我们已经互相以你的那口子，
    大嫂，弟妹，姐夫，小叔子称呼了，日子就这么平淡而又愉快的过了两年!
    
    (“后来呢？”我问“后来你们是怎么分手的？”朋友苦笑了一下，“如
    果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有一天，她来和我说，她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当时我就有一种不好
    的预感，因为我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了，我忙，她也忙，我在准备
    考试，她在忙着筹备她的校园画展。她总说和我在一起没有灵感，我太实
    在了，没有什么激情，没有给她创作的冲动，而我也总是笑着说我就是一
    俗人，只要老婆有灵气就行了，却没有注意她掉过头去轻轻的叹息!
    
    那天是星期五，一个黑色的星期五，我们在经常去的那个咖啡馆见了面，
    还是昏暗的灯光，还是一支插在瓶子 的玫瑰，还是那首似有若无的，还是两杯苦苦的咖啡..........
    
    她泪流满面，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追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了
    别的人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她摇着头说，都不是，而是我们两个根
    本就不合适，她想追求我的全都没有，我要求她的她也做不到! 我吼着对
    她说，我可以改，我会陪她去听音乐会，会陪她看画展，不会再把那些解
    剖书放在她的床边，不再对她说她画的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甚至可以
    也去学画画，她认真的对我说，她不是画画的，她是搞美术的，我气急败
    坏的说还不是一样，她悲哀的说，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差距!
    
    最后，我请她最后一次陪我去看看夕阳，就在她们学校的草地上，我们背
    靠背的坐着，看着夕阳西沉，看着一轮新月东升........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找过她!”朋友拒绝了我递过的香烟，“不想了，
    我们五对也基本上都散了，没有原因 ，就像是花开了自然要凋谢一样，
    这些故事每天都在发生，不要感到奇怪!”)
    
    分手后的她，果然灵感大发，举办了她们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大三学生的
    个人画展，报纸上也经常看到她的名字，听说已经有人收购她的画了。而
    每次我看到这些消息，总是把报纸扔的远远的!
    
    我想我已经忘了她了!
    
    原来一个人的时间也好打发，快毕业了，我一直在忙我的论文和毕业考试，
    每天都在背着那些医学名词，看到一个人就在想着他的奇经八
    脉. ...........
    
    有一天下午，宿舍的老三飞跑着进来，“大新闻，特大新闻，那个未来的
    画家被她们学校开除了!”什么，要毕业了，被学校开除了？我不相信。
    
    “真的，她在学校画室里毒瘾发作，跑到厕所里吸毒，被她的老师发现了!
    被开除了，她就自杀了一次，听说被 救过来了!”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顾不上穿上外套，就跑了
    出去，我跑出了校门，才想起来身上没有带钱，抓住一个路过的学生，就
    向他借一百块钱，我想我当时一定非常可怕，因为他把钱掏给了我，头也
    不回的就跑了，比我跑的还快!
    
    我拦了一部的士，向她们学校开去，我心急如焚，我心如刀绞，我以为我
    忘了她，现在才发现她一直牢固的占据着我内心的最深处...... ......
    
    “李毅在哪里？她怎么了，你们怎么把她开除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个学生很有才华，但可惜，唉，这也是我们做老师的不好，没有早
    早的发现她有不好的苗头!以至于......唉，你这个人怎么骂人啊？”那
    个戴着土的不能再土的眼镜的老师就是不回答我问他的问题，在那里长吁
    短叹，我骂了一句最难听的，回头就跑!
    
    
    我迎着风在街上奔跑，风忽忽的在我的耳边掠过，泪水顺着我的脸庞滑下，
    我口干舌燥，我要找到她............
    
    (“找到了吗？”我问。“没有，她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我从此没
    有见过她，我找了所有的医院和戒毒所，去了她可能去的任何我知道的地
    方，我给她家里打电话，她家里就是不说她在什么地方! ”“她是怎么想
    起来吸毒的？”我不禁追问了一句。“为了她那该死的灵感，她要毕业的
    时候总觉得自己画的没有以前的好了，她说自己的灵感找不到了，找不到
    感觉了，听人家说吸那东西可以找到灵感，所以. ........”朋友仰起头，
    不让我看到他眼眶里的泪水，“给我一支烟，我的抽完了!”他说。我默
    默的递过去一支，默默的帮他点上，我也点了一支，不一会，我们两个就
    笼罩在烟雾和暮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