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刘威末接到了老板娘的电话，让他去一下。
老板娘——大音希铝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王亚贤——正忙着给刘威末张罗助手。工作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不允许某些重要岗位一个人独当一面，这是她的作风。大音希离了谁都得照样转，所以要“备份”。刘威末是她从不能再南的南方挖来的，而非“自投罗网”，经验和能力毋庸置疑。毋庸置疑的恰恰要质疑，哪里会不需要经验和能力呢?
刘威末，大音希技术部主任、工程师，麾下暂无一兵一卒，是个光杆司令。他曾经有过三任助手，由于种种原因，先后走人。最后一任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儿。那丫头长得漂亮、白得让人不敢直视。一时间，技术部这“一亩三分地”变成了一帮居心叵测的男性员工的热土。有条件要来、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来。有男朋友了？不是问题，只要没结婚，该追还得追！就算是已经结婚甚至生子也得设法接近，交个朋友总行吧，傍美丽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好在，那丫头不过是昙花一现，没来多久就辞了。直到现在，辞与被辞仍然两说。搞卫生的陈九妹请假，这样的位置老板娘绝不肯重复用工，老板娘让那丫头打扫洗手间，遭到坚决抵制。
刘威末来到老板娘的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好高的个子！刘威末暗自惊叹。坐着的老板娘介绍时甚至要仰起脸。这女子叫张岚，来应聘，去留决定权在刘威末。刘威末认真打量此人，有了“白”的教训，不敢掉以轻心。肤色相当过关，模样也没得说！刘威末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主意了。
遵照老板娘的吩咐，刘威末把张岚带到他的办公室，让她用电脑画画图试试。张岚的表现超乎刘威末的想象，相当潦草！她仅用鼠标拖出两根线，便没了下文。
张岚跟电脑僵持着，脸色越来越红。她坚持不下去了，不得不妥协。她索性把绘图界面关掉，打开word，在上面打出一行字：“我真的学过CAD，但都还给老师了。希望您给我个机会！”
张岚起身，站在一旁搓弄双手，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刘威末看到了那行字，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毕业？”
“大专。”
“什么专业？”
“计算机应用。”
“哦。”
刘威末带着张岚去见老板娘。
“怎么样？”老板娘问。
“还行，不太熟练，带一带应该没问题。”刘威末答。
“那好，小张啊，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来上班吧。”老板娘对张岚说。
“好，谢谢、谢谢！”张岚内心真正感谢的应该是刘威末。
刘威末不是因为那行字，即便张岚表现再差一点，或者说根本就没学过画图，他也会把她留下。不就画个图嘛，多大点儿事儿啊！刘威末学电脑画图也不是在学校，那会儿学校还没有大量的电脑。他记得自己学电脑画图可以说是无师自通。那是在他跳到大音希之前打工的另一家公司。公司突然要跟澳大利亚做生意，人家要电子版图纸，怎么办？老板买来一台新电脑并从协作单位请来了一位小姑娘帮忙画了一天的图。刘威末就坐在旁边看，晚上熬了一个通宵，行了、会了！那晚的效率真是超级高，说能顶在学校里的一个学期也不过分。刘威末每每想起那晚都觉得不可思议，假如天天都那么努力，早成科学家了。
刘威末自有打算。他必须尽快找到助手，老板娘的心思他懂。再者，据老板娘介绍，张岚来自郊县农村，父母以及已成家的哥哥都是农民。从张岚的家庭条件、个人条件判断，她应该会珍惜这份工作，应该能呆得长久。来了走，又来了又走，别人还以为他刘威末不能容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