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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吧,天亮再说

文学大师 [苦涩] 2013-02-02 10:37:41 星期六 晴天 查看:442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上所有的事物,每天都在变化着。

    因能干出了名得刘大干,渐渐地被人们所漠视,很难听到对他的赞语声。对此事情表现最明显的人,就是他的老婆兰英了。自从刘大干的儿子在矿上被砸伤了腰以后,刘大干的老婆兰英就对他的干劲越来越不满了。

    “你就知道扛着大镐头瞎刨,你到矿上跑跑,柱子的伤怎么处理?净干那些没用的活。”兰英整天数落他。

    “我又不是没去过,不是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吗。”刘大干嘟哝着。

    其实,兰英和刘大干吵归 吵,办这种事儿,还得自己去,刘大干,你根本就指望不上。其实这事儿不光刘大干打怵、兰英也打怵。现在有些个体老板见利忘义的,脑袋削成尖儿往里钻,向外 掏钱等于掏他的命。兰英想,弄不好得和矿主打一场官司,还不知打多长时间,最后是输是赢。一想到这里,兰英就骂刘大干无能。

    按说柱子的伤也不是很重,但现在的医疗费实在太高,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院,弄得兰英*铁矿两头跑。*这边要钱,矿里找不到人。正当她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得到一个让她感到十分意外的消息:她最怕耍无赖的矿主,竟然是她的初恋,是良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对这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年轻时的事像烟囱飘出的炊烟,已经很遥远了,现在要回忆当年她和他的一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兰英的初恋、矿主良子居然发了,当上矿主了,是大老板了,这是兰英做梦也想不到的。

    三十年前,兰英还是个不到二十岁得小姑娘,七八个年纪仿佛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把一个从上沟来卖水果的小伙子围住。这些年轻的姑 娘们,故意恶作剧地作弄起这个卖水果的小伙子,有人偷他的水果,有人挑选,有人佯做讲价钱,有人怪他的秤不准,还有人说账算得不对,活生生把卖水果的小伙 子弄得满脸流汗。最后还是兰英给小伙子解了围。姑娘们哈哈地笑着吃着水果,这小伙子却怔呵呵地在擦着汗,想:这山下边的丫头们可真厉害呀!在这*姑娘里, 他只记住一个,就是给他解围的兰英。

    这个卖水果的小伙子就是良子。兰英和良子就是那时开始认识的。

    他们真正的接触是在第二年。那年,在良子的村子修水库。兰英她们这*姑娘们都是女民兵,一起去修水库,在工地上远远地就看见了良 子。一个姑娘带头,学良子带有沙哑的声音喊:“苹果、小白梨喽!”良子回过头,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从此,他们便认识了,后来,兰英和良子在水库工地上就谈 上了恋爱

    他们最终没有成功有两个原因:一是兰英父母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只有一个,嫌良子家住在“山上边”。所谓“山上边”“山瞎编”的 界限就是乡的所在地。由这里往南,算是“上边”,因为这里有条南北走向的河,越往南走山越高,河越窄,宛延几十里,经过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小村庄,就到了河 的尽头;而往北走,也是几十里,河面渐宽,山也越低,越加开阔,山也到了尽头。平原处就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了,也就是姑娘们所向往的“下边”了。谁要是嫁到 城里,就等于上了天堂,是一般人家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要是能嫁到和城市沾边儿的城郊,那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了。指是没人愿意往“上边”嫁。

    兰英和良子没成夫妻的第二个原因:刚巧刘大干从部队上复员,那时的刘大干,小子标杆溜直,个头高高,一身军装,又是党员,又勤 快。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捡粪,几天功夫割了一大垛山柴,堆起来像刀切的一样整齐。那是姑娘奋起直追的对象,兰英父母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托人一介绍,立马 成功。兰英虽然恋着良子,但当她把两个小伙子放在一起,一比较,良子明显处于下风。兰英最后下定决心,和良子分手

    分手那天,良子苦了,显得很没出息,可怜巴巴地队兰英说:“看来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咱俩好了这么长时间,你能让我亲一下吗?”从这一点上看,良子还挺像个爷儿们。良子是个老实人,和兰英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亲过她一下,真让人不可思议。

    兰英轻轻推开良子,幽幽地说:“良子,真对不起,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以后我会还你的。”说完,转身跑了。恋爱一年多的良子,没少照顾兰英,而且是真心实意的;没想到,这么美好的事儿,说黄就黄了。

    从此,俩人虽然相隔不太遥远,吃的同一条河水,却再也没有见过面。万万没有想到,三十年以后,还有一场纠纷把他俩又拉到一起。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兰英一都没睡好觉。昨天矿上捎来信儿,说矿主要亲自来处理柱子受伤赔偿的事儿。兰英一会儿想到*的儿子,一会儿又想到矿主良 子,不知良子回怎样处理这事?良子是个什么态度?良子也不知变成啥模样了?她居然还做了个梦,梦见良子已经变成一个腆着大肚皮的大胖子了。

    兰英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收拾房屋。屋里屋外,墙角缸后,窗台门缝都打扫了一遍。她怕刘大干怀疑她和良子有什么关系,就故意告诉刘 大干,今天不要下地了,等着矿上来人。可刘大干干啥都行,就打怵和外人打交道。他告诉兰英: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我还要上花生地拔草哩。兰英了解丈夫,见了 生人就不知怎样说话,何况良子还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呢。

    下午,良子进门时把兰英吓了一跳。一下午她就总在看钟,该来了,该来了……街上的汽车响,她就扒这窗户看,良子没有来。她靠着窗 台刚有些发困,就听见两声汽车喇叭响,她急忙跑出屋,就见一个人从汽车里出来,已经进了院子。兰英的心咚咚地跳,简直有点手足无措,两眼直直地看着来人。 好一会儿,兰英才恢复了常态。没错,来人就是矿主良子。无论良子怎么阔,怎么变,兰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良子。

    良子是变了,他虽然穿着很平常的休闲装,但他那笔直的裤管,锃亮的皮鞋,还有那张白净的脸上配着一副金边眼镜,一看就不是个普通 的农民。其实良子长的并不帅,年轻时,和刘大干比起来,模样差远了。谁知道,五十多的良子,越看约有精神,越来越富态了,让人一看,就是个很不一般的人。

    “几十年不见,真想不到,你阔起来了。”兰英一见良子,就半开玩笑地这样说。

    “装呗!怎么装也不像,你一眼就能看出我来了。”良子笑眯眯大的,边走边摘下眼镜,大量这兰英的家。兰英家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在村里也算比较不错的人家。

    “日子过得不错呀。”良子说。

    “和你比,快成要饭的了。”兰英笑着说。

    “彼此彼此,你家大哥呢?”良子问。

    “见不得人,尤其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更不敢见,到地里瞎忙去了。”

    “可别这样说,我早有耳闻。你家大哥最能干,我经常打听你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柱子是你的儿子,要知道的话,我早就过来了。”良子很诚恳地说。

    兰英连忙说:“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我原来还不知道是你的矿,我打怵和你们这些老板办事,后来打听到你是矿主,我就放心了,看来这事儿好办了。”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这事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良子的态度很真诚。

    看着太阳西斜,兰英心理有些着急,刘大干这没出息的家伙,明知家里有客人,还不回来。他就是在躲着这事。因为兰英家每次来同学或生人,他都是这样。早晨说好的,事成后留人家吃顿饭,表示一下,刘大干却说:要表示,你去表示,反正我不愿陪他。

    看着天色不早,兰英提出请良子吃顿饭,良子也没推托,遇事二人上了街,这些年,农村简直都变成城镇了,大小饭店一家挨一家,他们进了一家小饭店,还要了酒,兰英很大方地举起酒杯:“我今天陪你喝个醉。”

    对兰英的表现,良子感到很意外,心想:这人的变化可真大,现在的兰英,可不像原来那个小丫头了。但他对兰英的盛情还是很感动的。 兰英原来不喝酒的,这几年兴起了同学会,再加上同学们的孩子都到结婚的年龄,所以,同学们活动特别多。兰英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唱歌、跳舞,而且酒量在女 同学中最大。良子今天也很高兴,一会功夫,二人都有些醉意了。两人唠得投机,很开心,好像忘了自己的年龄,甚至说到三十年前,说到修水库,说得两人心理都 酸酸的。兰英把话头岔开,他们又说起了学士时代,说起同学会。良子说:“你们那班的同学我全认识,我就在你们的下一个班。那时兰英她班里排练文艺节目,演 样板戏,兰英演李铁梅,良子还只会扒着窗户看的小学生。兰英说:我怎么没见过你?良子说:你怎么能看见我,你那时走到哪,都有一帮学生围着。我那时又瘦又 小,书念得又不怎么样,没毕业就不念了,因为那时不常上课,经常到生产队去劳动;家里有两把锄头,一把好使的,一把不好使的,我一拿好使的那把,我爸就生 气,说明儿别念了。于是,就不念了。说到这,二人竟哈哈地笑起来。

    饭店很冷清,只有他们两人在喝酒,饭店的服务员几次偷偷地看他们,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有唠不完的嗑儿。兰英开始的拘束完全没了踪影,和良子的距离渐渐拉近了。兰英脸红红的,很开心,这是个从没有过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年轻时代。

    一直很晚,两人才走出了饭店,良子的汽车停在暗影里。良子打开车门,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对兰英说:“你三十年前还欠我一样东西没还。”

    兰英问:“什么东西?”

    良子一下子抱住了兰英,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兰英奋力把他推开。她感觉到,他的心在拼命地跳。

    “值了,我这辈子死了也值了!”良子说完上车走了

    兰英怔呵呵地站在那里,捂着热辣辣的脸,半天没缓过神来。

    兰英回家时,走路有些晃,她真的有些醉了,进屋就看见刘大干一个人坐在炕沿边抽闷烟,见兰英进来,就幽幽地来了一句:“这钱!俺们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兰英有些心虚,小声问。

    “我看不上你俩那样。兰英!”刘大干大吼。

    “你发什么疯,我俩什么样?”兰英声音渐高。

    “贱样!”刘大干喊,“你别把我当傻子,我什么事都看得懂。”

    “什么都不懂你不去办,却让一个老娘们出头?你也是个男人,别总是扛锄头,也学学别人家的男人,看人家都在干什么……”

    刘大干清楚,吵架自己不是老婆的对手,于是气呼呼地上炕,头朝南,睡了。

    兰英也有些心虚,也懒得理他,又有点头晕,也上炕,头朝北,也睡下了。两人像两只大对虾背对背地摆在炕上。

    这一夜,刘大干不知,梦见了什么?兰英大概是做了个好梦,那个梦又给她带入少女时代,她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刘大干半夜醒来时,听见兰英的哭泣声,心里有点不安,他拉开灯,见兰英脸上带着泪珠。

    “你怎么啦?”刘大干体贴地轻声的问。

    兰英翻个身,没做声。刘大干就又讨好地说“别生气,我不是怕你喝多吗。”

    兰英没做声,一会儿,她竟然哭出了声。

    刘大干有点不知所措:“你看你,你看你,我错在哪,你说吗,别哭哇!昨晚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就当我放个屁……”

    兰英心里很委屈,听丈夫这样说,心里挺不是滋味。刘大干也够辛苦的,为了这个家,他,忙得像只蚂蚁似的。他没有一点像别的男人那样的不良嗜好,不好吃,不好喝,不嫖不赌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兰英想,他也是个难寻的好人呢。兰英不哭了

    “你睡吧,睡吧,没事儿,我只是做了个梦。”兰英柔情脉脉地说。

    “什么梦?快讲讲。”刘大干嘻笑着说。

    “睡吧,天亮再说吧。” 说,她又翻个身,心里在想,我明早给他编个什么样的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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