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March 2012 星期五（一）

这里的清晨永远是那么冷。
一成不变的form time。他还是坐在那里，我的左后方。第一节课就是生物考试。心有些慌，一个劲地看书，因为我知道等他进来后我就再也无法专心。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只是无意间的一瞥，就看到他。
飞快地挪开眼。

新女友很好吧。和我没关系。
临走之前，朋友塞给我一颗大白兔，说，祝你成功。我笑了笑，说谢谢。又看到他看我。
我转过头。心里说，靠。靠。
*******生物考试糟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如何找不到茶花侧切片的组织。手里显微镜的调节器被我反复转得发热。于是和原本志在必得的优秀失之交臂。烦躁。难过。沮丧。这个学期的第一场考试，被我搞得这么糟糕。更加愤怒，因为辛苦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自己安慰自己，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继而嘲弄地笑，不一定得到回报的没得到回报，本应得到回报的也没有应有的回报。你真是失败，任何地方。
*******
难得的沮丧。看了下课表，化学。匆匆抱着书回到locker，刚刚拿出化学书，旁边locker的主人就来了。

——————————我一直很疑惑，到底怎样才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方式。
我不懂。有时觉得他爱我，爱得难以克制。然后我爱他，然后我爱得难以克制。然后我思念他，于是我去我从不去的地方偶遇他。然后他落荒而逃。那种惊怒的情绪，真是难忘。然后看到那个让他爱得不行的女孩，然后我懂了，然后我笑着说，我一定会忘了你这个混蛋。只有自己听到。
然后放假，然后开学。然后又相遇。他又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姿态看我。
有时很愤怒，觉得他在侮辱我。可是他那样的，下意识的举动，总是给我这样那样的错觉。
似乎他深爱我。
——————————
化学书被压在所有书的下面。我不得不用力把它抽出来。当我弯腰的时候，我听到女孩子的笑声。由远及近的笑声。说着他的语言，我听不懂。没听到他说话。抬起头，他正在开密码锁。那女孩，昨天的女孩，站在她身旁。
我觉得好笑。课间只有五分钟。学校那么大。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巧合让两个相隔半个校园的不同年级的人在短短五分钟里相遇，然后那个女孩还愿意陪着男生跑到男生年级的区域去拿男孩的书。——至于吗？太巧了吧。
——等着迟到吗？
——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可以这么难舍难分了？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他的意思吗？
他知道我课间会回来拿书。不论什么原因，我回来时总是碰到他。不论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选择那个离我说远不远说近没有近到可以让我必须正视的距离的locker。我们的locker那么多，我刻意地找到这个离他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从这里望过去完全看不到他的地方。可是他又搬过来。
为什么？

他总是这样。他永远是这样。在一个不远但不算太近的距离，在我身旁。不让我忽视，羞于让我正视。
我突然很想看看那个女孩的脸。于是我抱着书，走过他的身旁。那一瞬间，我回过头，看到那个女孩的脸。然后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转回头。继续走。头也不回地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什么了。
我只知道，我笑了。
我觉得我真是讨厌，既然决定放手，还要干扰他，不让他好过。
可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反复回想我露出那个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那个笑容，高傲，讽刺，嘲弄，还有点得意的意味的弧度优美的笑。——我笑那女生，自不量力。——我笑那男生，饥不择食。——我笑他，讽刺他，嘲弄他，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