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大一的小师妹去看电影，顺便叫上了狄狄戈。我们走过一条街，旁边一个喇叭里喊道“正版图书，13块8一斤”，狄狄戈嘿嘿一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这话做下联，他想起一个上联。
“什么上联？”
“你先对对看。”
我想想说：“正综凉茶，1块3毛8一碗。”
“‘正’字重复了！”小师妹立即说。她想了想对道：“嗯……民族舞蹈，14块9一场……不行，‘块’和‘一’重复了……”狄狄戈听了嘿嘿一笑说：“真羡慕你们。”
“那你的答案呢？”小师妹问。
狄狄戈不说话，嘿嘿笑着走到前面去了。
他不说，小师妹不愿意了，非要他讲不可，我觉得事情要糟，赶紧劝小师妹“还是算了”，可她哪里肯听？
狄狄戈说：“刚才还有个喇叭，说‘地下书城，二至五折’，这两句能成姊妹联了。”
“你甭想转移话题，快说！”师妹很坚决。
最后，狄狄戈说了：“干净女人……83刀1两晚，这次没重复了。”
小师妹楞住了。我心里暗暗叫苦——我就知道会这样。
但狄狄戈并不罢休，他继续说：“卫生房间，2到4人。”我赶紧去抓住他的手，但他已经说完了。
小师妹的脸拉了下来，变得一言不发。很快到了电影院，我坐在两人中间。那是个开心的片子，观众时时爆笑，我偷眼看小师妹，她脸上的肌肉连动也不动。
终于挨到电影结束，我们去吃晚饭。走在路上，我悄悄地向小师妹赔不是，小师妹道：“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她虽然这么说，但依旧拉着脸。
我们按照约定，来吃羊蝎子火锅。要啃羊肋骨，服务生给我们发了塑料手套。等上菜时，我试着讲了个笑话，结果两人都没反应，狄狄戈说他小时候就听过了，小师妹则干脆玩起了手机。
火锅端上来了，狄狄戈用带手套的手捏起一根骨头看了看，又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对着我耳朵说了句话，眼睛却瞄了一下师妹，被师妹看见了。我听了狄狄戈的话，忍不住噗地把嘴里的水都吐到了桌子上。
师妹道：“你们议论什么呢。”
“没事。”我咳着说。
“他刚才一定在说我坏话。”师妹说，“你，快老实交待！”
“我刚才问你师兄，这，像什么。”狄狄戈边说边晃了晃戴着手套拿骨头的手，“他没主意。于是我就告诉了他我的想……”
“拜托别讲！”
“让他说！”
“……算了，我来解释解释卖书那个。”
“两个都得说，先说刚才的坏话，再说卖书的。”
“先说卖书的，要不两个都不讲。”
师妹屈服了。
“那是个好联。”狄狄戈说，“书之贱卖正如肉体之交易，皆不可取，是社会之病也。我是把如此卖书上升到这个严重的程度，明白了吧。”
这一袭话，小师妹缓过来了。——不过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看法。
“是这个意思。”狄狄戈把“这个”咬得很重，边说边看看我，我松了口气。师妹又要他讲刚才的事，狄狄戈说：“吃完再说——吃完一定说。”小师妹同意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风冷嗖嗖地。狄狄戈想糊弄过去，但小师妹还记着帐呢。街道空空的，狄狄戈看看漆黑的夜，阴笑着对小师妹说：“吃羊蝎子，戴上手套摆弄骨头，像法医验陈年老尸。”
狄狄戈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我送小师妹回家，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路都没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