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健：总有一首歌让我这样想起你

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最终没去看周华健的歌友会，浪费了J的一张票，一个人情。他说你这个人哪，就是有点那个，时不时会冒出一种琢磨不透的飘忽不定来。

    不去就不去吧。想起不久前在《同一首歌》露面的童安格，还有齐秦，在唱到某些高音部分的时候，已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便隐隐有些担忧，已被晚辈们唤做周大叔的他，在现场会不会也难免出现这种廉颇老矣的状态？呵，岁月无情，岂止美人，英雄也会迟暮。

    其实，在他的歌友会之前，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他的专访节目。可以清晰地看到，岁月的刀剑，已无情地在他的脸上划出了深深的刻痕。他留长后的发型，也不甚讨人喜欢。只是从他谈话间不时绽出的笑容里，还能依稀找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曲《花心》，划入了很多人的心海。然而流行歌曲最大的弊病就是，一首歌，会在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然后像空气一样流通，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恨不能只要是个活人，生了张嘴巴就会哼几句：“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听到屈（听到烦闷）。就像满心欢喜地穿上一件喜欢的衣服，结果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在穿，郁闷。

    只有一首例外，在周华健红极一时随处可听的那些歌里，没有听到它。第一次听到，是在傍晚，在独自行走的路上，歌声从经过的一幢楼房里传出来灌进耳朵，顷刻之间就迷了魂。

    后来去音像店翻遍了所有周华健的专辑，一首一首地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找到那天听到的那首。没有理由啊，怎么会没有？看我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店主也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耐吧。他说，你又不知道歌名，怎么好找？某个晚上，无意中又在电台里听到，静心屏气听完，竖起耳朵等着DJ报一报歌名，谁知报的是下一首。听到同事也听周华健，凭着记性哼了几句那歌的调调，满心期待这个周迷会给出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谁知他也摇头。就这样，一段时间来，那首歌的歌名，成了我心中一桩未决的悬案。

    不知过了多久，又去逛音像市场，又路过那间铺子，那个老板先叫了起来： “小姐，有周华健的新碟，要不要再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歌？”

    我倒不好意思起来：“嘻嘻，你还记得我。”

    “我这人记性不错的，何况你这人啊，有点特别。”

    我更不好意思起来，心想他一定是觉得我是个怪人。

    “很少见有哪个女孩子自己来逛音像店的，而且还很执著。”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是通灵的。我在他递给我的几张歌碟中，一一查看歌目，看看有哪些是以前没看到过的，翻到第三张的时候，看到B面第二首《飞越迷雾》，我就感觉应该是这首。虽然几次仔细听，但歌词都没听得很真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错。

    “就是这张，拆开给我听听。”

    “拆了可要买的哦。”

    “你放心，我会买的。”

    乐声响起，当时的感觉，有点像考试猜中了考题。

    十几年的岁月，让周遭的人情事物变的天翻地覆。乐坛里一会儿流行嘻哈说唱，一会儿崇尚怀旧复古，好像一个歌手若不搜肠刮肚的颠覆点音乐传统，一张专辑里若没有云山雾罩的混杂上七八种曲风，就落伍平庸到拿不出手。

    按说，周大叔混迹歌坛浮沉多年，又向来弄潮于流行前线，为自己炮制点八面玲珑应景讨好的另类音乐应该是小菜一碟。谁料他，越老越不上道，听来听去，还是那些生生世世暮暮朝朝的老调调。怪不得隔三岔五就会听到某某乐评人无情尖锐的批评说“他始终冲不破自己所设的枷锁，用依然老套的曲式和过于经典化的器乐演奏来自我陶醉。”

    老套，真的很老套。都什么时代了还满足于“一起吃苦的幸福”，还做梦“一起将岁月干燥编织默契”？

    可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越来越喜欢听他的老调调。当淳朴的情歌已不再为新新人类所追求，当R&B充斥耳边的时候，耳边却仍然无法抹去周华健的歌声，放不下，也忘不了。

    他的老调调被我越来越频繁的推入唱片机，一遍一遍的转个不停：

    “我们越来越爱回忆了，是不是因为不敢期待未来呢？你说世界好像天天在倾塌着，只能弯腰低头把梦越做越小了。是该牵手上山看看的，最初动心的窗口有什么景色。不能不哭你就让我把你抱着，少了大的惊喜也要找点小快乐。”

    “关上窗隔绝外界纷纷扰攘，静下心听见爱随时间流淌，已是秋凉人去远方，是或非再不用伪装躲藏，听他唱“有多久不再对谁敞开心房，这些年岁月划过牵你的手掌，温柔脸庞寂静长廊，记忆中相识的最初模样”。

    静静的听他弄弦拨唱。渐渐发现，我们的确“应该更少离别，应该更常拥抱”，“就算下一秒坎坷这一秒是快乐的，曾经交心就非常值得”。渐渐发现，这些经过岁月打磨的温柔与感动，原来是所有有故事的人都听得懂的歌。

    他恰似一位繁忙却安逸的摆渡人，把我送达音乐的彼岸。黎明苏醒的晨雾里，黄昏睡去的夕阳下，岁月就在他痴痴笑笑、缝缝补补间的歌声里，那么风雨无阻的过去了。

    没有为他挥舞过荧光棒，没有为他痴迷地高声尖叫，没有追星族梦寐以求的一个签名，一张合照。只是会坐在某些疲倦的夜晚，与他的歌声一起共度，这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原来这些年来，一直沿途有“健”；原来他有那么多首歌，都会让我不由自主的轻轻跟着和 ；原来总有那么一首歌，会让我这样地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