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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门口,欲望盛开

nilong [感伤] 2011-10-29 14:25:39 星期六 晴天 查看:24759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一、
  
  我居住的这个城市很少下雨,即便是在号称雨纷纷的清明时节。
  
  今年例外,老天爷前列腺增生,滴滴答答地零星雨点时断时续,恨不得憋死谁。
  
  正午时我站在龙坪公墓半山腰,远远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老米弓着腰沿着蜿蜒的石梯一路上山。
  
  小时候我俩经常站在幼儿园二楼窗户边上冲楼下行人吐痰玩,有一回他的口水准确的落进刘阿姨白色的确良衬衣领口。她咆哮着冲上楼把我们关进放杂物的小黑屋,临走时说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长大一定是流氓。刘阿姨的胸部肥大,但事实证明她的预言并非不着边际,可见胸大无脑这句话是片面的。
  
  韶华易逝,时间象老米的口水一样,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转瞬而过。我们迅速地成长、堕落,虽然没成为合格的流氓,但也在很多年后出落成两只挺不错的色狼,每天人模狗样的西装笔挺衬衫雪白。
  
  用老米的话说,是色狼界的两朵奇葩。
  
  女人是我们胸口的勋章,在很多个微醺的午熠熠发光。
  
  今天的老米一脸庄重殊为难得,打着把黑伞还拎了个纸袋,在丙区第八排墓碑那儿拐了个弯,径直走到17号墓碑前,那座新坟的主人叫姚楠。
  
  半年前她是个活蹦跳的火爆美女,现在她是红木盒里一把灰白色钙化物。
  
  我记得她活着的时候很怕黑,除了做爱,总让房间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睡觉都开着台灯。有时候我会担心她不适应冰冷黑暗的新居,估计老米也挺后悔当初介绍我们认识。
  
  挺着大肚子的芳芳也站在坟前,一改往日丝袜高跟的经典造型,一袭黑衣冲老米点头假装是在微笑,说你也来了,我刚到。那种嘴角微翘露8颗牙的职业笑容我和老米都很熟。她曾经是我的首席女友。
  
  老米点点头,从纸袋里掏出瓶百利甜,拧开盖放在坟前,点了根烟蹲下,眯着眼睛认真瞅大理石墓碑上姚楠的相片,想起什么突然扭脸问,快生了吧?
  
  芳芳抿着嘴说下个月,嘴角的笑容依旧可怎么看都透着凄惨。
  
  几滴雨落在碑上,拖出长长的水迹一路滑过姚楠那张笑意盎然的脸,瞅着有点象乐出眼泪了,其实她活着的时候老这样。
  
  老米接过芳芳递来的纸巾认真擦拭,头也不回地说你来不合适。
  
  我知道,我替渣子来看看她,渣子肯定放心不下。芳芳说完眼圈就红了,仰脸望天使劲不让眼泪掉出来,隔了半晌把手里一束鲜花放到碑前。
  
  姚楠笑中带泪的脸顿时花团锦簇,两条眉毛越发得漂亮
  
  看过渣子了?老米在地上拧灭烟头,起身问。
  
  芳芳犹豫着摇头,两眼盯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一块去吧,我给他带酒了,还有烟。你该有很多话跟他说。
  
  芳芳抬眼冲我这个方向瞅了几眼,僵硬的摇头,没有,我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养大。说完径直从老米身边走过,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冷不丁一瞅能让人想起刘胡兰或者江姐。
  
  走出几步她突然停步转身,抬手指着我这边,声嘶力竭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嗓子,我恨他,我恨你们所有人。语气和表情象极了三流台湾偶像剧。
  
  她认真盘过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几绺长发散在脸边,让风吹得飘摇不定。以我的审美品味来看,挺妖娆的。
  
  当然,如果脸不是那么惨白如纸会更好。
  
  老米走到她身边塞过去一张名片,我换电话了,需要钱就找我,渣子交代过,还有,托人打听过,案子快结了,对你免于起诉,放心吧,渣子也交代过。
  
  芳芳哇地一声开始嚎啕。
  
  我一边估计着芳芳是不是有点产前贫血,一边瞅着老米拎着纸袋不紧不慢往我这边晃悠,这么多年他走路都这个德性,家里着火也能保持气定神闲,装孙子装得相当匀实。
  
  天空阴霾,公墓里松柏成行光线黯淡,我隐藏得挺好,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被老米或者芳芳发现。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离我不远的一块简陋石碑上。
  
  那块碑上没镶照片,但用朱漆写着我的名字。
  
  是我的墓碑。
  
  二、  姚楠死后我一直憋的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这个故事,爱谁谁,只要不认识就行。陌生能带来一种让人觉得安全舒适的距离感,陌生人的故事谁都不会去较真,不会故作深沉或者扼腕伤神地批评教育,顶多陪着讲述者一块呵呵傻乐或者小有唏嘘,转头就忘。我觉得这样挺好。
  
  这个故事时间跨度不长,在一个冬天开始,另一个冬天结束。故事应该从我和姚楠认识讲起。那天她喝高了,在梧桐路酒吧街上一个名叫人间的酒吧。
  
  我是人间的老板,老米是幕后股东。其实那顶多算是副业,我们的主要工作是在灯红酒绿的梧桐路上拈花惹草,同时大量贩卖走私洋酒。
  
  当初靠一车皮威士忌起家后,老米和我意气风发,在全市地下洋酒市场上呼风唤雨。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到子夜时分我们都会坐在人间的沙发上窥探窗外,怀里搂着各种来路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在梧桐路夜店出没的各色人等。
  
  在我们眼里,那都是钱。
  
  故事开始的那个冬天一直不下雪,干冷干冷的。差不多每个下午我睡醒之后就趴在窗台发楞,听着窗外北风凄惨无比跟哭似的,直到天黑芳芳打来电话才出门去店里。
  
  那天例外,黄昏时我开车到了铁路南站,在货场门外那条遍布物流公司的街口一直等到路灯齐明。离我挺远的地方一直停着辆黑色本田,我不知道车主是不是有意选了根坏了灯泡的路灯柱停车,看不清牌照但直觉车里有人。这种直觉跟我以前的职业不无关系。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下车进站,如我所料,货运部的柜台前没有顾客,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正守着电炉子吃盒饭,一个满脸蝴蝶斑的中年妇女很不情愿的暂时告别烧茄子,接过我的提货单在电脑里核对了半天,告诉我那两只发自广东的集装箱已经到了,让我自己进货场找管装卸的值班段长。
  
  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从抱怨到狐疑最后直奔警惕而去,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道谢后出门,没进货场,点了根烟在一个角落里站了会儿,按街边一个小饭馆招牌上的电话号码订了外卖。等服务员拎着装满白色餐盒的塑料袋从店里出来,在门口稍作张望一溜小跑直奔本田,我也慢悠悠溜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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