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如同王子般身着华服,慢慢地走向刑台,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邪恶微笑,样子却纯真得似个孩童。他自信满满,世界就在脚下。一滴香水,一块丝绢,便可以让众生颠倒,所有世间的伪君子、行刑者、政客和妓女,都醉倒在他的脚下。狂欢的人群里,只有杀人犯是清醒的,他站在人群的中央,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寂寞。
《香水》,恶之花。
格拉斯,天高云阔,花草茂盛,女人的微笑都散发着甜蜜的芬芳。杀人犯神精质地吸允着各类的气味,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在辅满了各种鱼内脏和散发着恶臭的巴黎街市的角落,他便用天才的嗅觉开始贪婪地吸允着所有属于世间的气味。每一片花瓣都是有生命的,每一块土壤都是有气息的,如同女人的身体、她们的微笑、每一个凝视,都散发着香味。物体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形状,只有气味才最鲜活淋漓,温柔芬芳,香艳入骨。
爱是不能保留的,如同生命,短暂地美好过后就湮灭了。香水只是一种浪漫的名称,生命感才是最本能的知觉。天才闭上眼,世界的气息扑鼻而来,人性还来不及生长便枯竭了。他的第一次啼哭,母亲便被送上了绞刑架;他的每一次采摘,就有生命突兀地结束。世界在他的眼里只有气味,留住便是永恒,那是生命的精魂。
我是迷糊了,分辩不了罪恶,只看得到天才的偏执和他手中的芬香,期待他装满所有的空瓶,看能配出怎样的绝美,一起,漠视掉生命的颜色。不管惨白,淡绿,还是幽蓝青红,不过是女人的肌肤和她们的瞳孔。谁能抗拒芬芳,香水还未做成,我便沉沦了。谁能看到人性的底层,我也跟着犯了一回天大的罪。
一滴便好,天使的光芒扑面而来,看看,假象而已,那明明是杀人犯。人们颠倒在自己的罪恶里,为肉体的香味沉沦,极点不过是萌生了爱情和情欲。醒来伤感一场,便忘掉所有的羞耻,虚伪的继续虚伪,美好的继续美好,罪恶的继续罪恶。
天,我同情那个杀人犯,为他的孤独而痛苦。看着他走向生命的空虚和寂寞。迷醉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红头发的温柔女孩,她目光迷离,手指纤长,洁白的胴体芬芳。原来,人不仅仅只有嗅觉,还有爱与被爱,还有亲吻和抚摸,越过了人性的本能,最后还是要回归。于是,他带着自己最伟大的作品和武器,走回出生的那个肮脏角落,肉体第一次以疼痛的方式,带着芬芳的气息,被触摸,被撕扯,被吞没。
寂寞是天才的结局,也是所有人的结局。华丽背后,看得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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