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小心翼翼的从油光纸上取下那片蝴蝶形状的指甲贴,再小心翼翼的把它贴上左手的指甲盖上。她轻轻地按了按,然后开始往上面涂无色的指甲油。有种恍恍惚惚地触到冰冷玻璃的感觉。
安夏翻转着她的手,从各个角度欣赏她的指甲贴,像在仔细端详玻璃后面某个缩小了的蝴蝶标本。那只蝴蝶斑斓晶莹,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飞出来一般,只是被一层指甲油风在里面,永远将是未飞的样子。
就像安夏自己。
安夏喜欢文字,她相信只有文字才能如此从容地滤去世俗的杂质。她喜欢情绪缓缓沉淀在纸上,然后心境一片澄明的感觉。她喜欢文字的那些起落,那些斑斓,那些一圈一圈荡去的涟漪。她喜欢在A4纸上一行一行的斜写下去,直到纸的某个角落叠满她的小小的字,再换个角落继续写。是一种堆砌世界的奇妙的感觉,那个世界零碎却又完整。
安夏坐在电脑旁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不发呆的时间用来写字。家像是一张平铺的白纸,。每一件东西都是密密匝匝的字。而安夏便像她自己幼弱的字一样胆怯的蜷伏在她的格子里。她的胆怯并非因为自卑,而是因为她怕格子外的世界,怕外面的东西会侵入她的空间,而她却没能力敢她们走。
可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没完没了的拼命地写。也许对安夏而言只是一种生理需要。这是件纯粹无关乎意义的事。没有为什么。
安夏现在想写点什么,便将一张洁白的A4纸铺在桌上,提起笔,用笔杆漫不经心的敲指甲上那只蝴蝶。安夏忽然想起以前听过一个脑筋急转弯:梁山伯祝英台化蝶之前是什么?答案令人啼笑皆非:毛毛虫。确实可笑,但又现实。有人说化蝶是梁祝的败笔,它是悲剧悲得不彻底。说到底,化蝶毕竟只是人们聊以自慰的结局,凄凉,但却美丽,还留存一线生机。只是真实的故事里,化蝶,不过是毛毛虫的专利。蝴蝶永远是比喻,比喻投下绝望的阴影。
安夏收回思绪。她微侧着头想了想,然后在白纸上写下她小说的题目:
蝶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