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三）

    薏儿疲惫地微笑着，蜷缩着身体坐在pub外的台阶上，就那么小小地缩在了一起，拥抱着自己，却仍是寒冷。南方的气候是暖和的，却也是潮湿的，如丝的温润柔柔地爱抚着她的肌肤。夹带着一点海水的微咸，清涩的味道。薏儿将头埋在膝上，黑亮的头发如丝缎般披散了开去。
    凌嘶哑的声音撕裂了她的耳膜，屡次投资的失意已经让他不再沉稳从容。他使力地拽起了薏儿，紧紧地，不留一丝间隙地拥抱着薏儿疲倦柔软的身体，贪婪又焦急地亲吻她的发，她的唇，以期证明她存在的事实。凌轻轻地抚过薏儿红肿的脸，真诚地忏悔：“薏儿，我，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薏儿轻轻吻住他的唇，不再让他说下去。罢了罢了，让意气风发的他颓废到如此的理由，同样可以成为她心甘情愿原谅他的借口。薏儿小声但清晰地说：“凌，抱我回家吧。”绽放一抹如花的笑容，虽然无力却依旧温暖。贴着凌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的心跳，薏儿觉得疲倦，很快闭上了眼睛。
    凌烦躁地用双手耙着头发，不说话，一声不吭地看着安静地坐在一边的薏儿。电视荧光投射在她瘦削的脸上，若隐若现。他蓦地感觉到一阵心痛的颤栗。捧起薏儿的脸，轻轻地亲吻，她那熟悉的轮廓变得更为硬锐，割痛了凌的唇，割伤了他的心。无力感再次包裹了他的心脏，松开薏儿，他颓丧地坐在沙发上。今天，没有吵架，也没有做爱。薏儿的脸上没有表情，等着他开口。
    终于，凌说话了：“薏儿，我想我不能再瞒你了，我下个月要结婚，和市长的女儿……”他感觉喉咙被掐住了，抬起头，无力却愧疚地看着薏儿已经显得空洞的眼睛。她平静的脸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知道了。”她轻轻地说。站起来，回身进屋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凌跟着她进屋，看着她平淡的动作，心痛翻天覆地地席卷了他，冲到她的背后，他紧紧地抱着她，抵着她如丝般的发，泪滑落下来，凌紧紧地箍着她，仿佛这一拥之后就是一辈子的时空。“薏儿。我真的很爱你。”薏儿平淡无波的声音温柔地响起：“我知道。”她努力地在他的怀中回身，用她温暖的唇吻去了他的泪，涩涩的味道。
    薏儿站在门口，凝视凌熟睡的脸庞，她浅浅地笑了，抚上腹部，轻轻地说：“baby，跟爸爸说再见。”
    三月的风依然很凉，悄悄地吹动了窗帘，一切如昨，只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的气息。灰尘在初春的阳光中轻轻地扬了起来，在透明的半空中跳舞，光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