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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花開過掌心海

牟彦霜 [感伤] 2011-04-19 20:13:38 星期二 晴天 查看:40850 回复:2 发消息给作者

扶桑花开过掌心海

 

   八月中旬的福清,目光毒辣,夏天的气息嚣张。扶桑只要有机会走在路上就会自然地仰头看向天空,那里蓝白明媚,美得耀人,总是灼得她眼睛微疼。

   扶桑觉得这座小城市的天空比她见过的哪个城市的天空都要好。

   二十二岁的扶桑,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在不同的省份漂泊。尽管过得不是优渥的生活,但她喜欢。她是自由的,她的人生没有程序,这也是很多按部就班的人所羡慕的地方。

   扶桑的工作是美容师,虽然偶尔她也会尝试别的工作,但现在她每天都穿着极正式的职业套裙,踩着十公分的黑色高跟优雅而立在福清一家美容美发里。多少不了解的人只是觉得,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子,单薄却坚强。

   今天扶桑轮牌接到的第一个客人做经络刮痧,做的是夏季最受欢迎的肺经,扶桑滴了些薄荷精油在她肌肤上,用玉刮痧板沿着肺经一边刮痧一边和她聊。

   客人是个不到三十的女子,眼眉狭长,脾气傲慢,初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就是这样难应付的女子,和扶桑聊起来却是很开心的样子。这些年来在岁月的冲洗下,什么样的人物扶桑都已能从容自如地对付。女子说她其实以前上美容院一般都是做脸的,因为第一次来这家不知道技术怎么样,不敢拿脸试,所以才做经络。

   这些对扶桑并不成问题,她要的只是给她办张会员卡她好赚提成,以及把这个客人变成自己的老顾客。但其实技术再好也不一定就能把卡办下来,所以要把她聊开心了,在聊天的过程中渐渐将她洗脑。在这个手艺行业中的服务行业,嘴巴是最重要的。

   末了,女人和扶桑互留了电话号码,下楼后办了张金卡。

   扶桑翻了牌到休息室喝茶,休息室里有两个美容师在吃龙眼和黄瓜,发型师各自抱着手机玩游戏或是看小说。419一大早又搓张大叶子呀,你们美容部的人真是成精了。发型师305如是说。

   扶桑便笑得清朗,305你是不是要带着美发部的翩翩美中年和英俊小帅哥排好队集体膜拜我呢?

   扶桑是开得玩笑的,和谁都能混的个熟捻,唯独除了美容部的女人,与她们那半分熟捻,就太过表面了。毕竟这个行业内的明争暗斗已经很恶劣了。

 

扶桑漂泊的些年有好些段感情,零零碎碎的,都是内轻轻的小口。

   人,都被得体无全,然后离那座城市,生新的爱给另一人,但最有些不幸令到另一座城市。反反复复性循。次多了,就生出了一副无不摧的模

   扶桑今天下早班,京薄去接她。过马路时京薄牵住她的手,京薄的手掌宽大,扶桑的手像朵花安详地躺在他手心的海洋里。然后他们走进一个小馆子里吃辣味很重的酸辣粉,扶桑吃得很高兴,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京薄喜欢看扶桑吃到自己喜欢东西大口大口的样子,毫不顾忌得像个孩子。即使他知道扶桑的个性并不像孩子。但他仍是觉得扶桑和他认识的别的女孩是不一样的,她从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自己一切都可以做好的样子。他忙的时候,扶桑也从来不会打一个电话扰他,安静得像池水。

   ,京薄的胃疼起来。他用力捂住胃沉重的钝痛,他只觉痛得想吐。扶桑受动静醒来,跌跌撞撞地下床去找Yao。扶桑翻遍了抽屉都没有找到胃Yao,语气透出焦躁,你的胃Yao呢,怎么都不见了?

京薄想起来,算了,Yao吃完了,忘了去买。

   扶桑听罢拿起钱包,穿起床边的拖鞋,跑出了房门。已近凌晨一点,一袭红色长裙的扶桑,凌着头发,奔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漫长。

   最后扶桑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Yao店,买齐了京薄平常吃的那些胃Yao,在街边拦到一辆出租车朝回去的方向驶去。

   扶桑回到家后用BeiZi装满热水把一次该吃的Yao配在手心里递到京薄面前,语气有些责备,谁叫你胃不好还跟我学吃辣的。

京薄望着扶桑,眼眸里闪烁着光亮,他觉得自己歉疚于扶桑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该给扶桑些什么。

   京薄载着扶桑开了很久的车才到他说的花卉市场,在周身的花海里,京薄找了好久才寻见一个陶瓷盆中正盛开的那朵深红色的单瓣花。花朵鲜艳夺目,有一个独特的花心,由多数小蕊连结起来,包在大蕊外面所组成的,如同鲜艳外表下纤细的心。京薄牵着扶桑的手蹲在那朵花前,扶桑看着京薄清朗的侧脸轻问,这花叫什么名字?京薄之所以没有问店主直截了当找到这盆花,就是为了现在他可以在这盆花的面前冲扶桑说,扶桑,这是扶桑花。

   即使她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可他总想方设法地为她做些什么。扶桑的心里自是感动的,只是不表露,不动声色。

他们把这盆花买回家,放在房间的窗台上。每天清晨给它浇适量的水或肥,像宝贝一样悉心待着。

   京薄出差了两日,回到家时扶桑正给花浇水,那时扶桑穿着件花长裙,看上去浪漫妖娆。京薄进屋看到她后就上前从她身后紧拥她入怀,声音有些喑哑,我只怕你离开我。

   扶桑才明白,这两天他出差她也从没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其实,他经常出差,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既然没什么事,就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她是担心会打扰到他,以往的失败的爱情告诉过她,女人太粘,男人会烦的。可现在的任其不管却给了他不安,以为她不在乎他,生怕她离开。

   他们一起到好又多那个巨型超市里的KFC吃早餐,他大概仍是心里难安,吃着吃着忽然握住扶桑的手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谁也别离开谁。

   扶桑望着他,眼睛里的光亮激涌了片刻,又藏匿了下去。她只是说,京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明知道俩人要携手走过一生是多困难的事,承诺这个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用,该了结的时候谁还记得当日信誓旦旦的承诺。

   京薄晃然几秒,随后笑了笑说,对呵,我也二十八的年纪了,怎么还信这些东西,傻了。

   然后他们一起去好又多左边的露天溜冰场溜冰,他们牵着手在光滑的圆形溜冰场内倒滑,扶桑笑起来眼底绽放的光像朵扶桑花,那样灿烂明媚,盛开进京薄的心底。

 

   早上京薄开车送扶桑去上班,车内放着扶桑喜欢的《阴天》,歌词和莫文蔚低磁的声线搭出一种令人难过的沧桑

   扶桑跟着音乐浅浅地唱,京薄安静地听,以至于一路上手机响起来就摁掉了。

   直到扶桑下车,京薄望着她穿着职业套裙,一步步优雅地越走越远,京薄才接起那个一路上不厌其烦地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女人有些火,干嘛不接我电话!

   我在开车赶着去上班,乖,等下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京薄看到扶桑单薄的身影已经溶进庞大的店内,心里的愧疚汹涌不已。

   京薄想起第一次遇见扶桑的情形,那天刮着小台风,马路边迎面而来的扶桑穿着贴身的职业套裙,将她的身材体现的玲珑有致,风吹起她褐色的头发,气质干练而落寞。他看到她年轻的脸孔上一双明亮的眼里尽是恍惚。他们一步步走近,就在京薄以为他们就要擦身而过的一刹,她踩着斑马线转过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他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看过去,人行道是亮着红灯的。而恰好这时一辆奥迪已经了开到了斑马线上,就要触到她的身体了。京薄反应过来,飞快上前一步握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拉回来,这一瞬间,那辆奥迪飞驰而过,微微擦过她的裙角。因为这样的相识,以至于后来他和扶桑在一起后,每次过马路他都会把扶桑的手握在手心里,给她一片安心的掌心海,不至于她恍惚得再出现这样的事。

   危急之后,扶桑才反应过来的,眼里先前的恍惚散尽,却不慌张,只是浮出一个笑容道了句谢。然后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起,走开了。

   京薄不知所以地跟着她过了马路,云里雾里地一直跟着她走过两条街,直到看着她走进她工作的那家美容美发。连他自己觉得自己糊涂了,摇摇头走掉。过了两天却又专程来到这家店,故意与她第二次相遇,也办了VIP卡,次次来都点她的号。关系熟捻起来后他常约她吃饭,她喜欢吃辣的,他就陪她吃辣,尽管他有胃病。

   他们在一起前的进程就是如此简单,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没有什么大悲大喜。

   只是后来,就凌乱了许多。

 

   那天扶桑给京薄做完脸后扶桑刚好就下班了,他们挽着手一起走到门口时忽然一个淡金色的手机飞过来,砸中京薄的肩膀跌落在地面上。

京薄捡起手机,是NOKIA6700c,京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他和扶桑朝手机飞来的方向看过去。沙发上的女子,扶桑是认得的,是她的老客户了,就是那个第一次来时扶桑给她做完经络就办了张金卡的女子,后来经常来做脸或是眼部护理,偶尔来的时候扶桑在忙女人就坐在沙发那里等扶桑忙完。可现在,那个女的扔手机砸完京薄后,却神色凌厉地冲到扶桑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了扶桑一巴掌。女子歇斯底里,婊子!勾引我老公

   不知道这女子那一巴掌打得太重,还是那个骂声太刺耳,扶桑脑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堪。

   京薄拉着扶桑走出门,女子骂咧着追了出来,京薄把扶桑塞进车内,然后自己再坐到车里,发动油门的同时,女子也打开了她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的车门。

   才逃开了一场莫大的尴尬。

   直到回到家后扶桑的神情仍是麻木的,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像没了思想没了知觉般。无论京薄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京薄担忧地说,扶桑,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扶桑……

   京薄说着说着忽然跪在她的脚旁,落下泪来。他哽咽地说,扶桑……对不起,我是个结了婚的人……

   扶桑听到这句话,眼泪终于崩溃而出,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狼狈得毫无保留。她从不曾问他要过什么,可是这一次,她哭着求他不要抛下她。

   即使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感情,即使在他要给她的承诺面前已经看得很开了,可是面前鲜血淋漓的撕扯时,却依然不能所以。

京薄二十五岁时便与那个骄纵的女子奉父母之命结婚,不过是一场为了家族企业可以更强大的联姻而已。女子很任性,总是无理取闹,他从来没尝过一天安宁的婚姻和一刻爱情的幸福,直到遇见了她。

她是那么安静坚韧,什么事自己都默默做好,从不麻烦他任何事,甚至不止无论自己遇见什么都可以解决,还会在他受胃痛折磨时凌晨一点为他跑到街上去买Yao。和她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做很简单的事都很幸福,就算同吃一碗酸辣粉味道都尽是甜蜜。这些都是他的婚姻里从不曾拥有过的。

所以他总是觉得愧疚于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些什么,却又给不了。其实他每次所谓的出差其实都是回家,那次回去后,又是歇斯底里地争吵,女人摔着家里所有东西,她咆哮着,你说实话,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他总是忍着,好脾气的劝她别再取闹。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呆了两天就忽然觉得心力交瘁,那时他忽然怕起扶桑发现这一切会离他而去,于是回来见到她的身影就猛地上前抱着她。如果那天她应允他的承诺,他就要回去离婚的,可是扶桑没有,这让他的不顾一切又犹豫不决地沉了下去。

京薄回来的时候,看见楼下一片狼藉的扶桑花,还有些半干的血迹,心里强烈的不祥,飞快地跑上楼。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找遍了,没有了扶桑的身影,他慌不择及地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铃声却在房间里想起来。手机在地面上缓缓的震动着,京薄的心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

   京薄呆坐在床沿,拿着纸张的手里出了汗。京薄手里是份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落好了两方的签名。他坐在那里,眼泪突然奔腾而出,断续地哽咽,扶桑,你在哪里……我离婚了啊……我答应不离开你,你为什么却不见了……

   这时他最怕面对的事实,却偏在这个时候他终于为她下定决心离婚了的时候发生。

然后是良久的缄默。许久后他的手机响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说,喂,你是郑娅的丈夫吧?郑XiaoJie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京薄下了楼,开车向医院赶去。那女子在医院急救,而扶桑却不见了。这些事实都不清得令他困恼,他不断碎碎念着扶桑的名字,好像停下来扶桑就再也与他毫无瓜葛那般。

向来傲慢的女子之所以在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后立刻就来找扶桑,只是因为平日里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她不甘自己输给扶桑,于是带着百万支票来找扶桑,欲图令扶桑拿着钱离开京薄,她要事实变成她是可以操纵这一切的人。

然而不明就里的扶桑,以为京薄已经丢下她,而女子还要来落井下石找她麻烦。

所以扶桑将那盆她曾那么宝贝的扶桑花推了下去。

这场爱情,谁不是惨败成伤呢。

而与此同时,宽阔的马路旁,奔跑了好久的扶桑终于停了下来。

扶桑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想起每次过马路,京薄都会牵起她的手。扶桑笑起来,眼角还噙着泪。她看着晴朗的天空,像是在对京薄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我在过马路,而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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