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我们班上有个男生,人称文定的,特别能说,可每次考试他总有本事晃晃悠悠的蹭到前几名,班主任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坐在最后一排,和我这个"逍遥人"一起"任逍遥".后来我想,这段感情大概就是从这开始的.
     习惯和他一天到晚的吵吵闹闹,常常是上课我抬头对答案,他趴着睡觉;吃饭我吃瘦肉,他吃肥肉;自习我背单词,他用函数计算我的失忆率是88.7%;放学走在楼道里,我们还要大呼小叫地相互嘲笑一番......我们就像哥儿们似的横行于高三年级,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我听过一种说法,说每个人都是一段弧,能刚好凑成一个圆圈的两个人,就是一对.那时,我特别相信这句话.我越来越感到,我和文定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简单,直接,毫无避讳.我自信比谁都了解他,因为他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有回,我对文定说:"我好像在高三待了一辈子!"我心里有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关于天长地久.
     高三毕业了,文定,还是我哥儿们,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牵涉过感情问题,因为我当时觉得,好多事情都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我认定了,如果我喜欢他,那么他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这还用说吗?我心里清楚,我走了,早晚会回来,因为我找到了我那半个圆圈.我以为,这就是缘分.任谁也分不开的,哪怕是千回百转.
     临走时,文定说:"别得意,过了几年搞不好还是我们俩!"这是我听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都忘不了.
     那年高考,文定进了北大,而我刚到洛杉矶,隔壁的中餐馆就发生爆炸,我家的半面墙都没有了.我搬家,办了一年休学,给文定发了一封E--mail,只有三个字:"我搬了."没有告诉他我新家的电话.
     新家的邻居有一对聋哑夫妇,家里的菜园是整个街区最好的.他们常常送些新鲜的蔬菜,我妈烧好了,就叫他们过来一块儿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恩爱的一对,有时候他们打手语,我看着看着,就会想起那一个圆圈来,想起文定,心里一阵痛.
     我闲来无事,除了陪陪邻居练手语之外,就是三天两头的往篮球管替文定收集NBA球员签名,或者是邮去最新的卡通画报.感动的他在E-mail上连写了十几个"定",还主动坦白,正在追女生!!!我呆坐在电脑前一个下午,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一句话:"别哭,别哭,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爸妈早就习惯了我这付神情恍惚的样子,什么也没有问.
     再往后讲,就是春天了.我还是老样子,只是手语有专业水准了.文定在我这个爱情导师的悉心指导下,已经初战告捷.我想,只要他快乐,我就也该快乐,能做他的哥儿们,也不错!?纽约交响乐团要来演出了,我背着爸妈替别人剪了一个月的草坪,买了张音乐票.我偷偷的带上了小录音机,给文定灌了张live版的classical music,文定给我发了封E-mail,却抱怨我只顾着听音乐会,第一盘早就录完了都不知道,漏了一大段!我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又流了出来.
     6月,我回北京,文定正好参加学校的辩论会,我悄悄的走进会场,没让他发现我.看得出,他发挥得很好,这我早就知道.下场时,我看见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孩笑着朝文定迎了过去.但那一刻我知道,文定需要的是有人临头给他一盆冷水,这样,他才不至于得意的忘了形.我知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回美国后,我的信箱里有两封是文定的,第一封说,他在辩论会上发挥得很好.还说,他在会场里看到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叫:"十三妹!"那人没理他,显然不是了,可能像成这样,真是奇了?!第二封说,他现在的女朋友虽好,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什么,问我怎么我们俩就可以直来直去呢?我在电脑上打了一封信,告诉他,其实我才是他那半个圆圈,只是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凑成一个圆了.
     这封信,我存着没发.我没有告诉文定我家的电话;我背着父母咱前看演奏,连磁带录完了都不知道;我不想让文定知道我回了北京;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放弃了我的半个圆圈.因为,中餐馆爆炸后,我只有靠助听器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