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4）

    四 夜色冷了
    夕阳托着脸在高大的桂花树下发呆，她依然是一身白衣，垂着长长的黑发，手上戴着一小圈花环。那是灿送给她的花，花干枯了，她把它串成了花环。她知道灿会喜欢。
     天色已经快黑尽了。
     灿望着不约而至的清，懒懒地在河边躺下来喝酒。
     清说，你好久没去看我了。
     灿的唇边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的心飞到了夕阳那里，他好象看见了白衣的夕阳，弹着琴的夕阳，跳着舞的夕阳，扬着笑脸的夕阳...
     清说，你在忙着什么呢？
     灿扬扬手中的酒瓶，喝酒。
     清皱了皱俊秀的眉，有点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
     灿笑，指指地下，脏。
     清说，我也好久没去看夕阳了。
     灿怔了一下，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说，你要喝酒吗？
     清说，好。拿过酒瓶，他也学着灿的样子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呛咳起来。
     灿微微有点动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拍他的背，但马上缩回了手。他有点恼恨自己对清的关心。
     清却笑了，说，你在笑我？
     灿说，不该笑吗？你老象个娘们儿喝酒，一点意思也没有。
     清说，陪我去看夕阳，好吗？
     灿不语。
     清说，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一点，可我去看她会令她不安，我很想她。
     清又说，也许同你去会好一点，她好象很喜欢听你说故事。
     好吗？
     清祈求地看着灿。
     灿避开了他的眼光，顾自喝着酒，他知道夕阳在等他，在那棵桂花树下，永远的一尘不染的白衣。
     清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夕阳现在离我越来越远，她爱清静要搬到很偏的浣花小楼去住，不要很多的仆人，只要春喜一个她自己带来的丫头，我都答应她了。可是她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冷漠。
     灿说，你今天话很多。
     清苦笑，我总共只你一个朋友。
     下个月父亲回来了，我跟夕阳就要成亲了。清又喝了一口酒。
     灿的脸色变了，只一下下，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气。夜色中，灿没有发现清深邃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清说，要不我先去，你来吗？
     灿说，有些问题必须自己来面对，无论快乐或忧郁，也许你面对了，你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清说，你想过逃避吗？
     灿笑了，没有，我的生命里没有逃避，我只会抗争，拼斗，我从来不逃，现在不，以后也不。
     清摸摸手臂，感觉一阵寒冷。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灿望着清溶入夜色的背影，表情渐渐地冷了下来。
     一轮弯月升了起来，寒意也从地底下冒了起来，灿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小河缓缓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