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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人迹板桥霜

夏檄 [分享] 2015-05-28 13:32:59 星期四 晴天 查看:171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这两天,得知两位旧同事的父亲接连过世了,不到七旬年纪。媳妇觉得纳闷,问为何老人们都在秋天走。其实哪里黄土不埋人,哪个时辰不老人?我说,秋天是肃杀蛰藏季节,万木凋敝,是以老人们收拾行囊,挥挥东边的云彩,往西而走。----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者何足道,托体同山阿。这是陶渊明的一首诗,我们一般只读这四句,其实原诗较长,我记得开头四句是,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今天九月廿九了,应该是陶诗中所说的严霜天气。昨天霜降,气温就降了来,还夹杂着三星两点的冷雨。今天就更厉害了,秋风吹得煞煞的,气温低于了十度。凡行人都是练紧缩功的姿势,低头匆匆走过,街上人越来越少,车越来越多了。 人在长成的过程中会形成无数的心结或情结,终老一生,解不开。我承认我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有一幅乡村的图画,时间愈久愈清晰;就如“消除噪音”功能,把不相干的都隐去,只留下自己愿意记住的一些东西。今天我想描述的是霜冻,这在城市里几乎是无迹可寻,或者我无处可见。霜,露所凝也。 在乡村,霜来得很早。尚未换上棉衣,突然就在某天上学的路上看到柴草垛那儿凌着干枯的稻草,上面凝着白色的霜。有霜的天气是晴着的,没有雨;干冽的风从北方处吹来,刮人的脸,还钻人的衣。东方处太阳还未出山,霜晨月却见不着,红曦已经漫了起来,树枝儿秃秃的,如墨在宣纸上洇开,写意着朝霞的天。 便要上学去,走的时候刻意走到路侧,用脚掌碾着霜迹。那些枯草都不如冰冻时的脆,干瘪着,并不发出声响,然而总会留着足迹。少年的足印小小的,足底都是花纹的印迹。鞋帮子上全是白色的霜,却用手沾不得,一碰即化;并不见冷。鸡们约好了敞开喉咙大嘶,叫得空气颤颤的。 那段时光当然是冷着的,日子是寒噤着过的,所谓霜露岁月。然而,记忆里不管这些。只知道天蓝,水清,当冷则冷,早早的备好了衣物,等待季节的变换与来临。就像序然转动的石磨,上下片儿合时,喂一把黄豆进去,吱嘎嘎的磨。 暑假后开学的时候,菜畦里就长出了绿缨缨的萝卜苗。不及半月,红萝卜就开始长成实,可是不能吃。就算是扯摘了炒,依然有一种苦味。非得等到霜打过了,甜味才开始沉积,没了辛辣,脆而晶莹。我从小就很喜欢吃生红萝卜,可以不停的吃下去;现在依然还有这个习惯,惹媳妇诟病。她倒不是诟我的习惯,而是因为女儿也同我一样,喜欢生吃这劳什子。某一天在老家,她气愤的学给母亲听,母亲笑着说,“这怪不到她爸爸,她爷爷就是这德性。”女人都这样,为了孩子,可以出卖老公。 去年深秋,我们一家三口去乡下的老家看我的爷爷奶奶,女儿叫他们姥老。适逢天气已经过了霜降,屋后的萝卜田里长势良好。我一看到就待不住了,顾不上与他们话家常,问健康,拉上女儿就往菜田里跑。萝卜的绿缨子长得茂盛,田地湿润,甚是易扯。我先扯起萝卜来,攥掉半截缨子,擦拭萝卜;留着另半截儿方便拿着,不会泥污了萝卜。用指甲细细开始剥萝卜皮,皮内经络分明,剥着顺手,不一会儿就呈现了一个白皙皙的,圆润润的球形萝卜来,入口沁甜,那味道直往心底去,顺溜。 女儿在畦边扯的几个都是小小的,手指形的萝卜;又不会剥,急得直跳脚:“给我,给我!” 我奶奶站在田里帮着我们扯萝卜。她可着劲的扯了很多,说要帮我女儿削了方便吃,女儿不要,也学了我,用指甲开始剥。媳妇就当着我奶奶再次投诉我及我爸,我奶奶小心的笑,“我也是这鬼习惯,一生就喜欢吃点生萝卜……小时候经常被老人们骂。” 女儿边吃边说,“(吃萝卜的习惯)不怪爷爷,怪姥老!” 可怜的姥老不明所以,停了削萝卜的手,盯着她的重孙女看,不知哪里得罪了。 过了半晌,看并没什么怪罪的态度与言语,慢慢的说,“这萝卜啊,不打霜就不好吃。” 女儿夸张的一下一下的点头,边点边配合着牙巴骨的咬,脆生生的响。 那天我爷爷精神不太好,一直未有多言语。走的时候,他走身送我到了门外。上了车,回头看,我看到他新剃了个光头,却有白茫茫的发茬冒出来,花白如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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