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猫？

    2001。06。07
    
    今天回到单位，在九个半小时的马拉松式长班后，拖着恹恹的身子爬上宿舍。拿过一条毛巾想要抹一把脸，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毛巾怎么湿挞挞的？是因为湿度大吗？也没有理由可以扭下一滩水吧？难道是有贼来过？贼也不会拿我的毛巾洗脸呀。
    正在想着的时候，“滴答”一声——是我的疑问的答案。我望着这个答案大约六秒，仍然不敢相信——我的房间漏水了。
    我住在富裕的广东，我在广东的银行里工作，而这家银行的宿舍竟然漏水！我虽然早已知道这一点——我隔壁的宿舍漏水已经几年，装漏下来的雨水的盆子由一个变为两个，再由两个变为三个、四个、五个。这五个盆子里的水一满了就要拿去倒掉，不然的话连楼下的房间也会漏湿了。但面对着发生在自己房间的这个事实，我仍然难以接受。
    而住在对面的同事，在他刚调来的时候已经迫不待及地向我报告他的房间漏水这个新发现，我当时只是哈哈一笑然后叫他慢慢适应！没想到几个月后，轮到我自己笑自己了。
    毛巾湿掉了，倒也罢了，还有一张床以供休憩。爬上去，想看一会书。书刚打开，忽然脸上一阵清凉——爬起来视察一下，床铺是干的。难道只是错觉？可能是从旁边的灯泡上溅过来的吧。于是抹一抹脸，不在意了。过了几秒，“滴！”声音有点沉闷，是打在枕头上的声音。摸摸蚊帐，也没感觉到水湿阿。于是再躺下——“叭！”这次的感觉真切许多了，拿起镜子一照：没错，脸上多了若干个分散的大小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是水滴经过蚊帐被分散了，再落到枕头上。那些水滴已经全部被枕头吸收，所以床铺跟蚊帐都感觉不到特别潮湿。而镜中的这张脸，正好是我的另一个网名——倚水白荷，虽不敢自认为荷，但这水却是确实的了。
    昨晚，与一位网友讨论他的论坛的命名时，我曾戏言：取诸葛亮未成名之前所住的“草庐”吧，又可包含杜甫的“草堂”之意。当时还觉得挺浪漫与挺有意义的，没想到第二天，我已经身尝这“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境况，真是一语成谶啊！
    把床头换为床尾，以书本充当枕头，蜷缩在一个干燥的角落里。此时我更加佩服忧国忧民的杜甫老先生，他在如麻的雨脚中吟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干俱欢颜”的伟大诗篇，而我却只在祈盼能有阳光来烘晒我的这个湿漉漉的散发出霉味的破被窝。
    
    
    2001。06。06
    
    在总行学习，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旧同事。于是高兴地叫了一声：X叔！X叔微笑不语，既不颔首，亦不回答，径自从我身旁走过。我大惑：虽然以前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也不曾得罪过阿！这时他已走上一部专车，当这部专车缓缓地开出的时候，我才恍然醒悟：X叔两个多月前已经荣升某股室股长了。
    
    
    2001。06。08
    
    正在上班的时候，一个大伯走进来，一边大声地嚷嚷：“来讨几个钱花！”（这时以为他是个乞丐？）旁人皆笑。他自辩：“怎么说是讨呢？（现在）这政策，高兴的时候就给你几个钱，不高兴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得给了。”我接过他的存折，是来拿退休工资的。于是我就说：“没有道理不给的阿……”话还没说完，他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又在响：“道理？这世界谁跟你讲道理？”紧跟着他就说，有一位老伯把那个证（我也不知道是哪个证？）给弄丢了，去（某个部门）办手续，那里的人就不给他办。他就说要讲道理，一个办事员就说：“没有道理讲的。”那个老伯一气之下就给了那个办事员一巴掌：“你为什么说没有道理讲？！”打过之后见那里有一大堆别人送来的礼物，老伯抱了几份就往外走，那（挨了一巴掌的）野崽已经知道怕了，在说：“拿吧拿吧，有种的你就拿吧。”
    故事到此嘎然而止，因为他的退休金已经放在柜台上了。他用手指在嘴里点了一下（完全无视近在眼前的点水缸的存在），美滋滋地数着。数完了之后又说：“他们都说我在占国家的便宜，特别是XX那小子，他的嘴巴最臭！已经在我面前说过几次了，说我不用做就有钱拿，说我的子女读书都有报销，我说我当年去打过仗，为国家流过血的啊！这小子！”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在门外了。
    我觉得那个打了人家一巴掌还把人家的东西抱走的老伯挺搞笑的，同时暗暗庆幸柜台的外面装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难保以后也有说错话的时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