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

    记得很久以前听他唱过一首老歌，歌名已记不清了，大意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手走过街头橱，明亮的玻璃里映出他们年轻、幸福的笑脸。多年以后不经意的一天，曾经的男孩和女孩又在街头相遇，曾经的甜蜜与痛苦已如云烟淡去，他们的脸上只留下了时间和生活的痕迹，他们无言相对又无言离去，再不相聚......
     记得听到这首歌时是个很明朗的秋日，在简陋的宿舍里，我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双臂温柔的环绕着他，就象在他身上盘缠盛开的菟丝花。午后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上，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下轻轻飞舞着，他略带稚气的歌气混和着有力的心跳，空气般充斥在小屋里，又象风一般在我的发丝间流淌，心里满溢的幸福就象夏夜里盛开的水莲，安静而又真实的绽放着......
     可不知为什么，听着听着，竟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和忧伤，泪水便无声滑落，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歌而落泪。年轻的心里，原本总认为大喜大悲、生离死别才是生命和爱的极致，而那时，却隐隐感到另一种淡淡的，但却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它似水滴石穿般慢慢消磨、吞食着人们的情感以至生命，但它的动作是如此缓慢且带有麻痹性，以至于我们竟不能知觉，不能抗拒。是的，我怕，怕淡淡的时光长河会将他和我分隔两岸，再不相聚，怕那时的他日后会形同陌路，怕我自己将不知辗转于谁的怀抱里，而不复当日的温情。望着已泪流满面的我，他惊异的呆住了，然后默默拥我入怀，用他不变的体温和轻柔的呼吸安慰我一切都将不变，一切都将永恒。我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那关于时间和生命的恐惧，我又开始重新做着属于小女孩的绚烂如霞般的梦。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清晰如昨，却又恍如隔世。那时的我因年轻而快乐，因拥有而幸福，又因无知而无畏，总以为握在手里的就会是永恒，总以为只要相爱就可以相守一生。我就象个满心欢喜的孩子，踌躇满志地向不远处一块诱人的糖果蹒跚走去，却不知那糖果竟会在时间长河中溶化殆尽。
     很多年过去了，当我于不经意时又听到这首歌时，我和他已如歌中的男女一样，淡淡的分手，不复相见。当日的甜蜜和分别时的痛苦都已淡去，往日的一切都如同风中的樱花般飘散，美则美矣，但要刻意找寻时却发现已无从寻觅，只在偶然间还会有点点忧伤滴落在我已日渐粗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