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拂晓的阳光照在
　　　　照在那小湖上
　　　　乘着那小白帆呀
　　　　快乐的向前航
　　　　昨夜有风雨声呀
　　　　淋湿了花衬衫
　　　　你那好冷的手呀
　　　　我要使它温暖
　　　　
　　 可爱的吉它又在
　　　　又在我小手上
　　　　美妙的弦在拨呀
　　　　快乐的歌在唱
　　　　昨夜有风雨声呀
　　　　淋湿了花衬衫
　　　　你那好冷的手呀
　　　　我要使它温暖
　　　　
　　　　
　　　　第一日 晴 少风
　　　　
　　　　我发现自己真的在吐血了，我不得不去医院。
　　　　一直以来，胸口都在每个凌晨剧烈疼痛，紧接着是咳血。
　　　　今天却在疼痛的时候，直接把血吐了出来。殷红的血浸满了枕头和床单。
　　　　我告诉医生我是孤身一人时，他看了我一眼。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我还有十天的生命。
　　　　其实，我知道。
　　　　
　　　　我拒绝了医生开的止痛药。
　　　　我还有十天，我要用我仅剩的少的可怜的时间，体验最后的真实。
　　　　我甚至根本不奢望有第十一天。
　　　　
　　　　要做些什么呢？
　　　　看些花花草草？看看最后的景色？
　　　　
　　　　我去了间酒吧。
　　　　很久没喝酒了，我喝了6扎。
　　　　奇怪我没有醉，我最多的酒量是3扎。
　　　　
　　　　爬19楼的时候，我一口气就到了。
　　　　坐在门口，我偷偷哭了。
　　　　
　　　　
　　　　第二日 晴 有风 酷热
　　　　
　　　　在床上我躺到中午。
　　　　天花板多久没打扫了？
　　　　我呆呆望着在网里忙碌的一只黑色的蜘蛛。
　　　　它是什么时候在我头上结的网？
　　　　
　　　　我要去清理天花板，让自己在洁净的空间离去？
　　　　我没力气。
　　　　
　　　　有微风吹来，挂在灯角的蛛网孱弱地抖动着。
　　　　那只蜘蛛，紧紧趴在网心，生怕掉了下来。
　　　　忽然风一猛，那只蜘蛛直直落了下来。
　　　　快落地上的时候，蜘蛛停住了，悬在半空。
　　　　一根丝牵挂着它，它吃力地往上爬着。
　　　　
　　　　我挣扎着起床，关紧了窗户。
　　　　才发现我又哭了。
　　　　是生命如此脆弱？还是我如此脆弱？
　　　　
　　　　傍晚的时候，我又吐了血。
　　　　
　　　　
　　　　第三日 晴 无风 酷热
　　　　
　　　　我决定吃点东西。
　　　　冰箱里只有番茄酱和两片干硬的面包。
　　　　咀嚼起来很费力，但我从没感到自己的咀嚼肌这样发达过。
　　　　
　　　　坐在沙发上，我瞅了瞅天花板上的蛛网。
　　　　还在，那只黑色的蜘蛛也还在。
　　　　我不知为什么注意起了它。
　　　　
　　　　我也决定打开手机。
　　　　手机是我和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
　　　　有两条消息，同一个人发的，同一个内容：“你去哪了？我在网上找不到你。”
　　　　
　　　　对，网，也是我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发消息的是漪。
　　　　我要告诉她我快死了吗？
　　　　
　　　　天真热，我不停地冲凉水澡。
　　　　
　　　　躺在床上，我想，过了今天，我还有几天？
　　　　
　　　　
　　　　第四日 阴转雨
　　　　
　　　　疼痛和吐血已经很准时地在凌晨和傍晚。
　　　　疼的时候，我用针扎了自己的手臂。
　　　　一细股血涌了出来，我能体会到那突然的刺灼。
　　　　我明白自己没有麻木。
　　　　
　　　　也许，是我已经习惯了胸口的剧痛吧。
　　　　吐血的时候，我闭上眼。
　　　　是感受刺痛的滋味，还是享受生命的真实？
　　　　
　　　　蛛网还在。
　　　　那只黑色的蜘蛛，却不知道去哪了。
　　　　
　　　　好吧，我决定上网看看那些从未谋面的朋友。
　　　　漪也在。
　　　　她快乐地在聊天室唱啊，跳啊。
　　　　她看见我，问，你是吗？你去哪了？
　　　　
　　　　我没说话。
　　　　我不知道我该告诉她什么。
　　　　
　　　　关了电脑，我四周一片漆黑。
　　　　雨淅淅沥沥敲在窗上。
　　　　
　　　　我童时的记忆，就是窗外的雨声。
　　　　啪啪的雨点砸在窗外的梧桐树叶上，烟雨蒙蒙。
　　　　窗外是什么呢？我那时常趴窗口遐想。
　　　　
　　　　
　　　　第五日 大雨 凉
　　　　
　　　　这次的雨过了，是立秋吗？
　　　　天气好凉。
　　　　
　　　　我听了一夜雨。
　　　　
　　　　凌晨吐完血后，我极度疲惫。
　　　　整整一天，我睡的很香。
　　　　
　　　　夜里雨小了一点。我出门去麦当劳。
　　　　抱了一堆汉堡回来的时候，我把伞扔了。
　　　　上次把自己淋在雨里，是什么时候？
　　　　
　　　　黑蜘蛛在，趴在网角一动不动。
　　　　
　　　　我突然感觉很寂寞，我要向谁说些什么。
　　　　
　　　　打开电脑上了线，漪却不在线。
　　　　我要对她说什么呢？
　　　　真要告诉她我快死了？
　　　　
　　　　我慢慢眼睛湿润了。
　　　　我给她留了言。
　　　　我爱你。
　　　　
　　　　
　　　　第六日 多云 凉
　　　　
　　　　凌晨的时候我习惯地醒了，胸口隐隐地痛着。
　　　　只是，没有再吐血，却感觉很饿。
　　　　
　　　　我从没感觉身体这样轻快过，我决定出去走走。
　　　　
　　　　空气如此清新，翠绿的草叶上沾满清亮晶莹的水珠。
　　　　我惊诧，一直以来，竟没注意到这样美丽的景色。
　　　　
　　　　漪仍不在线。
　　　　
　　　　下午我开始收拾屋子，居然发现不少以前丢失的东西就散落在眼前。
　　　　一张贺卡，胖胖的猪头咧嘴开心笑着。
　　　　是漪寄的。
　　　　写着：象你吗？
　　　　
　　　　漪仍不在线。
　　　　
　　　　夜里又下了暴雨。
　　　　
　　　　听着噼里啪啦地雨声，我在寂静地黑暗里坐了一夜。
　　　　
　　　　漪。
　　　　
　　　　
　　　　第七日 暴雨 阴冷
　　　　
　　　　我想清晨去外边呼吸新鲜空气，看沾满露水的草，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还有几天的时间？
　　　　
　　　　傍晚我被自己咳嗽醒了。
　　　　爬起来，我把津血的枕巾拿掉，换了一块白色的手帕。
　　　　
　　　　天好冷。
　　　　我找了件毛衣穿上。
　　　　
　　　　蛛网在我头上微微荡着。
　　　　那只黑色的蜘蛛，蜷在网中。
　　　　
　　　　你冷吗？
　　　　
　　　　我忽然想去温暖它。
　　　　我站在床上，伸出我的双手，把蜘蛛轻轻放在我的手心。
　　　　
　　　　它冰冷冰冷的。
　　　　捧在手心，就象捧着冰锥。
　　　　手心立刻冰起来。
　　　　
　　　　或许，它感觉到了温暖，把它所有的触角，投入到我的身体。
　　　　
　　　　我的整个身体冰冷起来，悬即又象火一样热。
　　　　我感觉自己在旋转。
　　　　
　　　　一双胳膊把我揽进怀里。
　　　　是你吗，漪？
　　　　
　　　　我感觉到她胸膛的温暖，我洋溢在泪水的海洋，是幸福的泪水。
　　　　我知道我没了第八日。
　　　　我不需要第八日。
　　　　我整个的生命，就是在等待这一天！
　　　　
　　　　我感觉不再旋转，我飞起来了，抖动两片美丽的翅膀，翩翩地扑向了悬在我头上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