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你的电话是凌晨一点二十五,你半晌没有吱声。当我不耐烦的说出“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挂了的!”要挟后,你有些哽咽而嘶哑的声音。像一阵从西伯利亚吹来的最寒的风,一下将还未完全从梦中走出的我生生的拉回现实。你绝决的挂掉电话,“呯咚”像一块从外星球掉落的巨石。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如暴破的烟花,我木木的望着满天的血色。几近晕厥。
我的记忆中你从未主动挂过我的电话,即使是在班长威逼着说“再敢超过一秒回去有你好受”、当你半夜趁上厕所的当儿偷偷翻窗穿着内衣在凛冽的寒风中打电话对我道晚安的时候,你也总会固执而温柔的说着“你先挂”、“宝贝我爱你的”话语。
可是这一次你却比窗外的严冬更冷漠而绝决,不给我说“不”字的机会。
我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和暴破的烟火。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浪漫。在这大年的日子里。你送给了我如此大而冰凉的节日礼物……
寒风依旧呼呼的刮个不停,厚厚的玻璃窗似乎失去了他最基本的属性。我瑟瑟的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将暖气开到最大。却依旧无法改变全身冰冷的事实。
我记得那天也是凌晨一点多,我的电话自私的将你从梦中叫醒。任性的说“天气太冷,我睡不着,想看烟花。”然后你就在一小时后抱着烟花出现在我家门口。大雪已经将你打造成一个十足的雪人版圣诞老人。你还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该死的铃木半路没油了结果只能跑步过来。害你久等了”的话。我心疼的看着你冻僵的肢体。你艰难的试图改变定型的姿态、努力的装成没事的表情仍旧贫嘴的说着“我很好,小小的风雪怎么阻挡的了我爱你脚步。”结果第二天我打电话到你家,却听说你已高烧住院,可你却仍旧固执的不让任何人告诉我你所在的医院。你说“男人,怎么能让他心爱的女人看到他软弱哪怕是病态的一面呢?”我就这样,与你远隔着担心了半个多月。
我记得那次和同事一起爬山,却不幸的掉队。一个人孤零零的找不到下山的路,我哭着向你求救。你就不顾一切的从你的城市马不停蹄的赶来,一路上你一直没有挂电话。不停的安慰着和我说着最近的趣事来驱赶我心中的恐惧。你说“请相信我……站着别动……请在原地等我来牵你回家”……
“请相信我,一定能完成你父亲的要求,回来娶你!”你坐在绿皮箱里,大声的对我说。我流着泪,挥着手,狠狠的点着头。并在心里揭斯底里的回答,你的话,我从来不曾质疑也永远不会质疑……
可是这次,请让我不相信好吗?
那天我带你去见我的父亲,可是父亲却绝情的说“富家子弟,不可信”你不停的表达着对我的爱,说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做到一切“如果你真的爱她,请用行动证明。如果你能去最艰苦的基层部队磨练两年,并凭真本事拿回至少一个三等功回来,我就能真正的相信。”
你闷闷的回去,然后就突然之间消失了一个多星期。一个星期以后,你站在我面前自信满满的对我说“我一定能证明给你父亲看,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单亲家庭,你走后我也经常去看望你母亲。后来我才得知你消失的那几天。你母亲告诉我,原来在你父亲去世的之后,你就得了场大病。从此体质就总比别人差很多,小小的感冒便能你难受好久。长期剧烈的运动几乎能要掉你半命。
我突然之间就看到你躲在房间里二天二夜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的情形。看到你拼命的说服母亲和亲友的艰难。你母亲说你从小就非常的孝顺,不会让她受丝毫的伤害。我看着你精心给你母亲买的娱乐设施和细心安排的一切。默默的流泪……
你到部队后的几通电话,总是那样的匆匆。我说我要过来看你,你便极力反对。
这一次,不管你怎样的坚决,我也要去看你!
第二天一早,我搭了最早的一班开往你的列车,就好像是奔赴一场与你的幽会一般。只可惜,从上车到再上车,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昨晚的话语不停的在脑海回荡。那颤巍巍的声音,嘶哑到如此的陌生。“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幸福,请不要再等我了。我们分手吧!”我记得一个月以前,你都还兴高采烈的对我承诺“我一定能够载誉而归”,可苦苦等候的一个月之后却是如此绝决的单方毁约。
可是我从来都不怪你,我相信你一定有不能明说的原因。
我感受着当年你一路奔波赶来救我的心境,如今我也迫不及待的奔赴。原来从我们的城市到你的城市,是如此的漫漫。我一路回忆着我们的美好,散下一路的泪水……
当我带着我的爱和你所爱的食物出现部队大门口时,我远远的就看见。你底着头,瘸着腿在你战友的拉扯下,艰难的奔跑着。我突然之间就惊呆,那一个一直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个总能给我温暖与力量的爱人,如此高大的形象。与此刻的狠狈,如此不符。
那剃得几乎光光的头颅,像刚从狱中放出囚徒。那破旧的迷彩服在凛冽的寒风中包裹不住廋弱的身躯,满身的汗水将你的一切都湿透,也不知不觉的润泽我的眼眶。你在战友几乎是驱赶的骂咧中,跌跌撞撞的奔跑。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遭了这大的罪。我终于知道了你不让我来看你的原因了。我看着你一圈又一圈的痛苦着,我久久不愿离去。可是你的此般身影,却在我的心中,愈发的伟岸……
我走到接待室“兵哥哥,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新兵四连的翎?请说是一个男人送来好吗?”
我将我带来的所有东西移交了出去,连同一封我所有的爱。
“我相信,并将一直相信你会回来娶我,无论你是否完成我父亲对你苛刻的要求。因为我坚定此生非你莫嫁。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会在原地等你,地老天荒也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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